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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许瀚成不为所动,面色不改地开口:“既然没有害处,那就请您喝下去吧。”
    温鸣玉叹了口气,不满道:“瀚成,你怎么对我说话的,没有规矩!”
    虽是这么说,他却揭开了碗盖,药草苦涩的腥气满溢而出,冲得温鸣玉皱了一下眉头。 他吹散氤氲腾上的热气,迟疑片刻,目光恰好抓住偷偷往这边观望的盛欢。盛欢闪避不及,做贼心虚地眨巴几下眼睛,任由温鸣玉审视自己。
    温鸣玉道:“你要试试吗,里面有山楂和冰糖,也不是很难喝的。”
    他语气认真,一点都不像是玩笑。盛欢没料到温鸣玉有此一问,荒唐之余,又感到十分好笑,连忙摇头,仿佛对方手里端的不是药汤,而是一碗砒霜。
    许瀚成重重地清了清嗓子,警告似的唤道:“三爷。”
    温鸣玉再度叹息一声,垂下眼睛,慢慢地低头喝药。他确实是讨厌草药的味道,每咽下去一口都要休息许久,喝完之后,又发现盛欢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嘴角竟然抿着浅浅的笑意,教他看得一怔。
    这是温鸣玉首度看见盛欢的笑容,这孩子笑起来倒与盛云遏很不相似了,他有双沉静的眼睛,犹如早春里浮着碎冰的湖面,即便被柔风吹皱,依然是很冷清的。
    两人四目相对,盛欢率先败下阵来,他唯恐自己的注视会惹怒对方,顿时敛去笑意,认错般低下头颅,小声道:“我不是有意要看您。”
    却有一只手探过来,捏起他的下巴,指尖温热粗糙,蒙着一层薄薄的茧,似乎还带着隐约的药香。
    盛欢不及反应,顺从对方的力道抬起头,看见温鸣玉半个身子歪向这一边,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道:“小朋友,整天板着脸没有意思,你该多笑一笑。”
    他的眼睛里藏着温柔的夜色,盛欢猝不及防地跌了进去,只觉心跳擂鼓一般急促,好似被定了身,哪里都无法动弹。温鸣玉抛下这句话,很快就收回手去,一副完全没有把方才的调侃放在心上的模样。
    最后盛欢低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离开的,他恍恍惚惚地走在长廊里,一阵冷风刮过,这才拉回了他的几缕魂魄。
    盛欢定住脚步,慢慢地、小心地抬起手,指尖触上自己的下巴,沿着温鸣玉触碰过的地方摸索过去。
    他的皮肤底下仿佛燃起了炭火,哪里都是烧手的滚烫,盛欢摸到耳下,骤然捏紧了五根手指,他耳畔无端响起了盛云遏喋喋不休的抱怨,记起她提到温鸣玉时阴郁怨恨的神情,对于这个男人,盛云遏最常提到的几个字就是“负心薄幸”“不得好死”。
    有一日盛欢回来的晚了,悄悄从盛云遏窗前经过,发现她的房间仍亮着灯,从里面传来微弱又凄切的哭声,
    盛欢下意识地往窗内望了一眼,看见盛云遏披头散发地缩在床角里,手上攥着两页泛黄的信纸,哭得满脸都是泪水,简直像一个伤心到极处的小女孩。
    隔日他去对方房内打扫,从炭盆里拾到几片零碎的残骸,被火焰熏燎的字句不再清晰,盛欢费了大把功夫,终于认出了末尾的四个小字。
    鸣玉上言。
    这是温鸣玉的墨迹。
    脸上的温度慢慢退下去,盛欢任由寒风吹了许久,低低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第七章
    自那晚以后,盛欢的每日三餐又恢复了正常,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只当前段时间那些不公正的对待没有发生过一般,盛欢心知大概是怎么回事,没有任何惊奇,倒是照顾他的张妈十分欢喜,认为是温鸣玉终于注意起了这个儿子,因而刻意施加的关照。
    她坐在房檐底下晒太阳,手里还抓着补到一半的短褂。眉开眼笑地对盛欢道:“都说父子连心,果然没有错。再过段时间,少主人兴许就会给你改个名字,让你认祖归宗,你就要变成真正的温少爷了。”
    盛欢并未戳破她的幻想,张妈陪伴他许久,也生出了一些感情,自然是希望他可以过得更好,没有必要在这点小事上扫她的兴。
    年关将近,珑园四处都在结丝带,挂彩灯,很有一番过节的氛围。这是盛欢迎来的第一个清闲的新年,十分不习惯,总想快一点捱过这几日。赵四娘年后总要回到乡下去探亲,趁这个机会,他就可以再回春华巷一趟,去取他藏在住处的积蓄,替姜黎与他的妹妹赎身。
    他正想的入神,忽然听到屋外有个清脆的声音唤道:“小公子,你在吗?”
    盛欢寻出去,发现是一名见过几面的丫鬟,他年纪不大,又很不像是个少爷,出入北苑的使女们,偶尔会托他帮几个小忙,对他的态度也算得上热络。那丫鬟看见盛欢,连忙向他招手,叫道:“小公子,你去门房那里看看吧,好像有要紧事呢。”
    “怎么了?”盛欢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温咏棠又想到什么办法来捉弄他,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丫鬟道:“有个小姑娘在府外嚷着要见你,被护卫拦住了,都快要哭啦。,”
    听到小姑娘三个字,盛欢心中顿时已有了人选。他对丫鬟道了声谢,急匆匆地往珑园正门跑去。珑园的府门,平日戒备是很严密的,里里外外都有保镖看守,今日温鸣玉带着他的侄子前去豫山公园游玩,连同守卫也支走了一部分,盛欢赶到那里的时候,恰巧听见一人炸雷似的呵斥:“再不走老子一枪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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