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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了,这个人竟然还害怕他自责。何凌山呜咽一声,握住对方的手贴在脸上,竭力想给他一点体温。他从小就是没有家的人,就算有姜黎兄妹相依为命,但终究不是血脉牵系的亲人,再亲近也是有限的。只有温鸣玉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只有温鸣玉能满足他所有的渴望,倘若失去温鸣玉,他简直与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区别。
    “接下来这段时间……温家内外都要交托给你打理。”温鸣玉不厌其烦地替他擦拭眼角的泪水,一边叮嘱:“你既然要替我做打算,就好好地撑住了,不要让我担心,我知道你可以办到,对不对?”
    话音刚落,他再度撕心裂肺地呛咳不止。何凌山再也抑制不住,抽噎着哭出声来,根本无法回答温鸣玉的话。
    温鸣玉笑了一下,似乎想要安慰他,然而还没有开口,贴在何凌山颊边的那只手却先一步滑下去,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何凌山喉咙紧缩,连低头都不敢,好半天才把脸贴上去,与怀里的人靠在一起。
    直至带着暖意的微弱呼吸拂在脸上,他才像死了又活过来一般,哑着嗓子唤道:“明月?”
    温鸣玉没有回答,他合着眼,像是正在酣眠,神色柔和而安然。
    何凌山怕极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温鸣玉脸上,他顾不上去擦,失魂落魄地想要留住对方:“爸爸,别丢下我。”
    第八十九章
    一场暴雨淋湿了春与夏的交际,荷花的初蕊在苍苍茫茫的雨幕中瑟瑟发抖,似乎连盛开都等不到,就要夭折在这场大雨中。
    敬渊立在亭边,目光沉沉,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因为长时间握得太紧,已经僵硬了。
    长廊那头走来几个人,是他安插在白枫饭店的耳目。他终于等来想等的消息,一颗心愈发高高悬起。看那几人一夜未眠,个个面色疲惫,眼中却透出掩不住的兴奋,想必是事成了吧。毕竟是他历经数年的谋划,又放出去尽半的心腹好手,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他的神情并没有因此松快半分,反而隐隐透出一点怅惘。那个孩子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最大的错,就是他死心塌地认定了他的父亲。其实敬渊能够理解他们那段惊世骇俗的私情,一个孤苦寂寞了十六年的少年,终于得到可以终生栖息的归宿,势必是愿意拿性命去维护的。然而人与人终究有差,温鸣玉在盛欢面前是温柔可意的情人,于他来说却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在敬渊心中,盛欢的份量究竟比不过璧和。
    那几人来到亭中,话还没说,先对他一拱手,道:“敬渊先生,您交代我们的事出了些小意外,不过不是坏事。”
    敬渊心中一动,直至此刻,他才真正放松下来,甚至不等对方开口便主动发问:“是温鸣玉?”
    “您料事如神。”那几人露出恭维的笑:“正是他,也不知是哪里走漏了消息,让他先一步赶到饭店,带走了那位何少爷。咱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派出所有人去堵截,温鸣玉身中一枪,出门就不省人事了。”
    听到这里,旁边一人在脸上揉搓几下,心有余悸地补充:“那姓温的模样文文弱弱,谁知动起手来这样厉害,连带着他身边那小子,两个人一路从二楼杀到大门口,几十人都挡不住他们,真吓人哪!要不是小子们最后冒着伤到自己人的风险用了枪,说不定还真要白忙活一场。”
    “只是伤了他?”敬渊蹙起眉,有些失望:“伤在哪里?”
    先前说话的人往自己胸口比划一下,看敬渊一脸凝重,惴惴道:“要是小伤,咱们也没脸向您复命。倘若您还是不放心,我们几个索性再走一趟,想法子要了他的命!”
    敬渊摇摇头:“这次能够得手,全要归功在宋小姐身上,如今温鸣玉遇险,温家一定会加紧戒备,你们找不到第二次机会。”他沉吟着,视线落在一支半开的荷花上:“你们回去吧,温鸣玉的伤势怎样,我另有办法打探。”
    就在当夜,白枫酒店的这场风波便传到了岳端明耳中,惊得他摔了手里的茶碗。
    他困兽一般在书房里团团乱转,与温鸣玉相识十几年,他从未料到自己有一天会从他的消息中听到“生死未卜”四个字。偏偏是这个当口,岳端明尚没有洗清泼在身上的污水,行动受限,他与温家的联系很可能会为两方惹来更多的麻烦。
    岳端明披着外衣在书房枯坐到天亮,抽完烟盒中最后一根香烟后,他终于招来一名听差,让他去把留在宅中的七少爷叫过来。
    没有多久,揉着眼睛的尚英就出现在书房门口。他起来得匆忙,进门之前还特意整了整领子,这才站到父亲面前。
    岳端明有四个儿子,个个都能力出众,不过老大老二出生时,他还是个团长,与孩子相处的机会要比现在多许多。再往后几个小的,都是由他们的母亲带大,很少能在父亲身边撒娇,对父亲也是敬大于亲。尚英回家住了一个礼拜,除去吃饭的时间,这还是第一次和父亲面对面地谈话。其实他是有些惊讶的,以往岳端明有什么要紧的吩咐,或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一贯爱丢给他的大哥二哥解决。他是老幺,母亲又很不得父亲的看重,对这种特殊待遇常常只有羡慕的份,想不到竟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他叫了岳端明一声,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不知父亲会把什么任务交托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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