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边晦暗不明,看不清车内人的脸,他看着如蝼蚁一般的张巍,脸上没有一丝怜悯。
张巍是没杀过人,但他曾经也是帮凶。
眼看着自己身处险境,张巍猛地冲向了拦着自己的晏余,决定搏一把。
晏余条件反射地将人推开,却见张巍向后退了好几步,最终踩空掉进了海里。
他站在岸边向海里看,张巍正试图向他求救,可身后的车再一次按响笛声,他回过身,望向车里的人。
六年里,这是他第一次亲身感受到秦延的可怕。
秦延把所有人都算计了,包括他在内。
房间里,晏余站在窗前,看着自己的双手低笑。
杀了张巍之后,最初他还有些自由,曾试图偷看警局新来的宋队长如何查办,也曾想再见一见他亲生母亲。
但秦延担心他会自投罗网,暴露计划,妨碍行动,所以很快,他连自由都没有了。
他就像只金丝雀,被困缚在这个巨大的牢笼里,哪儿去不了。
门口传来开门声,晏余不用回头也知道靠近的脚步出自什么人。
秦延刚从警局回来,见晏余正在窗前,缓步靠近,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看,轻声问道:“想出去吗?”
“为什么困着我,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晏余眼神黯淡。
他日日被困在这里,秦延一直都在照顾他,无微不至,但他只想离开。
秦延从晏余后背环抱住他,悠然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没有回答。
深陷泥沼中,他曾无数次试图挣脱,直到遇见晏余,如神兵天降,他知道晏余眼里只有复仇。
可在他灰暗的人生里,其实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只有现在的晏余。
他不想放手,因为晏余是他可亵渎的神灵。
“我刚才去了趟警局,你猜我见到了谁?”秦延问,见晏余没有搭理他,他自问自答,“江昔言。”
晏余惊讶之余,又觉得意料之中。十年前他和江昔言结了梁子,从那以后,这个人就一直阴魂不散地跟着他。
“他看到我领子上有血迹。”秦延说着,目光移向了晏余的脸。
晏余眉头微蹙,既然警察发现秦延领子上有血迹,他怎么还回来了?
“怎么?我回来了,你很失望?”秦延松开晏余,脱掉了身上的衬衫,丢进了垃圾桶,“你果然知道,但不好意思,我也发现了,在公司的时候我就已经换过了。”
“那警察发现的血迹是谁的。”晏余紧抿着唇,他从新闻里知道警察最近在查酒店的事。
所以他想在秦延身上留下点什么,如果警察能找到他,他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由?
“我的。”秦延自信微笑,他没和警察说谎,血迹真的是他的,“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他换了衬衫后,听说警察找到酒店了,故意染血上去的。
秦延是故意给警察错误信息的,他必须赶在警察发现证据之前,把一些人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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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物证检验室。
江昔言很快就拿出检验报告,结果显示这确实是秦延自己的血。
“宋队。”他带着报告上楼,敲响队长办公室的门。
“进。”宋舟放下刚刚拿到的嫌疑人画像,抬头看向进门的江昔言,接过他递来的报告,看见报告底下的结果后,微微皱眉。
他拿起记号笔,走向玻璃,整理了思绪之后,边写边说道:“何友铭案时,晏余是会所的一名底层应侍生,在仓库剿毒行动中带着何友铭逃脱,因此得到了重用。”
江昔言补充,“半年前我提前抵达事故现场,发现晏余就在会所后门目睹了事件全过程,何友铭的事极可能与他有关。”
“然后就是关皓玟案。”宋舟说着,打了个箭头指向关皓玟,“他是杀害魏辰匀的凶手,而魏辰匀的经纪人为了报复,同意和晏余联手对关皓玟进行谋杀。而关皓玟的助手表示,晏余是被关皓玟以情人的身份带回家的。”
随后宋舟将办案的照片一一贴好,“易鑫案和张巍案现在已经明了,张巍是杀害易鑫的凶手,而多名客人描述的嫌疑人画像和晏余的外貌相似度极高,说明晏余是易鑫案的帮凶。”
“张巍当晚是自己上车的,说明他和凶手本身是认识的。他落水地点附近,有目击者表示看见过凶手,其身形和晏余非常相似。”
江昔言看着宋舟整理好的线索,顺着他的思路考虑,缓声分析道:“会所、酒店……晏余都是以工作人员的身份潜入内部的,他是怎么进去的?他顶替了谁的身份,还是有人故意放水?”
耀明集团的招聘可不简单,警方曾计划安排线人进入集团内部审核,但没待几天似乎就被发现了。
所以晏余是怎么进去的?
林越来送嫌疑人画像后,就一直在队长办公室了,听宋队和江警官这么说,他马上有了想法,“警方已经掌控会所和酒店的文件了,我现在就去查晏余的入职记录!”
文件不少,翻找起来得花些时间,他去找个人帮忙。
“好,辛苦。”宋舟颔首,见江昔言也准备离开,喊住了他,“江警官,下午有事吗?”
江昔言疑惑地歪了歪头,“你先说要我做什么事,我可以安排。”
宋舟:“秦延说案发当日是他母亲的忌日,那一天他在墓园哪儿也没去。你要是有时间,跟我去墓园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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