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凌华拘谨的坐到沙发上,小声道:“我不挑食。”
慕容尘心生无奈,“你不用这么拘束,我说过,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也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哥哥,偶尔撒个娇挑个食,嗯……我会感到高兴。”
撒娇……吗?
安凌华从未体会过家的温馨是什么感觉,作为长子,他没有撒娇的权利,更没有对于撒娇这一词的概念。
就算还没来到花溪市之前,他在家里也过得如履薄冰,生怕会惹得父母不快……
“怎么又发起呆来?快回神,想吃什么?”
“那就……煮点粥吧?”然而一句陈述句却被安凌华说的满带征询意味。
慕容尘着实哭笑不得,“行,那你等会儿。”
“好。”见他转身走出了阳台,安凌华疲惫的将头靠在了椅背上,怔怔望着大学城的方向,久久都未舍得移开目光。
那是他……仍旧无比向往的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是平静,那是安凌华一度渴求的安稳,许是连月来的折磨让身体透支到了极限,哪怕伤已好了不少,却依然觉得虚弱,有时连多走几步路都会吃不消。
除此之外还莫名变得极为嗜睡,只要天一黑就无论如何也撑不住眼皮,一睡能睡到隔天大中午,任紫苑怎么喊都喊不醒。
而慕容尘白天有工作要忙,晚上又不好多做打扰,两人至此倒少了许多碰面几率。
偌大一栋别墅内人不多,却不显得沉寂清冷,两姐妹有着与竹苓南星他们截然不同的性子,估摸着是年纪小心性不定,一旦说起话来少有一两句便罢休的时候,对安凌华的态度也从没有过冷淡鄙夷,反而没事就喜欢拉着他东拉西扯天南地北的聊。
但经常是紫苑紫株说,他就在一边安静的听。
时间一晃便晃到了临近一月底,天气也愈发显得寒冷。
安凌华仍嗜睡的厉害,这天等好不容易被紫苑叫醒,落地窗外的太阳已升得老高。
迷迷糊糊睁开眼,他吃力的起身半靠在床头醒神,半响后突然问起了日子。
“今天几号?那你可问得巧了,”紫苑俏皮的眨了眨眼,眉宇间洋溢着喜气,“平时我们也不太爱记日子,但今儿是大少爷订婚,所以记得特别清楚,是一月二十八号,二少爷一早就去了老爷夫人家问安,顺便晚上一道过去参加订婚典礼,等回来我们就有喜糖吃了!”
安凌华恍惚了一瞬。
快近年关了,也快期末考了……
不曾想他刚想下床洗漱,喉咙里就陡然涌起一股酸水,让他难受恶心到直作呕,急忙捂住嘴狼狈的冲进了洗手间。
紫苑顿时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跟了进去,见他正弯着腰吐得眼泪直流,赶紧帮着顺起了背,“好端端的怎么吐了?你还好吧?”
“没、没事……”缓了许久才缓过了那一阵反胃,安凌华用水洗了把脸后虚脱的摇了摇头,见她一脸担忧,解释道:“我从小胃不好,没事的。”
“那我让姐姐去做点吃的,你填填肚子应该会好点儿,去去去,再去休息会儿,脸都吐白了!”紫苑不放心的叮嘱着,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卧室。
安凌华脚步虚浮的走上阳台,忍不住再次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大学城,目光呆滞,直到肩头被拍了一下才堪堪回过神。
是端着一碗面的紫株。
“谢谢,麻烦你了。”安凌华勉强朝她扯出一抹笑。
等吃了东西,总算觉得胃好受了些,而一下午他就这么靠在阳台的沙发上怔愣出神,手却不自觉揪着胸口。
这段时间以来,莫名的,心尖总会时不时泛起犹如针扎般的细密疼痛,不知缘由……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安凌华凝望着笼罩天际的夜幕,垂在身侧的手轻轻颤了颤,指尖缓缓收拢进了掌心,直至紧握成拳……
浓重的睡意一如既往侵袭而来,他只得起身走回卧室,却不期然碰到了正开门进来的慕容尘。
安凌华面露惊讶,“不是说去参加订婚典礼了吗?结束的那么早?”
“还没,出了点意外……我提早回来的。”慕容尘神情显得颇为凝重,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眸中似乎闪过犹豫不定,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将手里一直拿着的一只背包放到了床沿。
安凌华浑身一僵,盯着那只褪了颜色的包半响都做不出反应。
慕容尘语气有些生硬,“我想你应该已经做好了决定,检查一下吧,看里面东西有没有少。”
“你……”手指无意识绞着衣服下摆,安凌华喉咙干涩到险些说不出话,“你怎么知道的?”
“我第六感一向比较准,”慕容尘半开了句玩笑,眉宇间随即露出了一丝隐隐期待,“回去上课后你打算住哪里?住宿舍还是……继续住我家?”
安凌华顿时沉默了下来。
“我知道了,”慕容尘深吸一口气,打开衣柜便拎出了一只行李箱,“那我帮你收拾吧,抱歉,你之前的行李……我没找到。”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安凌华想阻止,却愣是遭到了喝止。
“不要总拒绝我!”
待话音落下,反倒是慕容尘自己先行怔住,“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
安凌华咬紧下唇,退回了床边。
卧室里蓦然陷入沉静,只余悉索的衣料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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