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初雪那样干净的小男孩身上有着让他始料未及的温暖。
他承认,他贪恋那一种连身心都能跟着一起融化的温暖,以及另一种令灵魂也随之颤栗的肉体快感。
他也不得不承认,安凌华给他枯燥无味的日子平添了一抹不算亮丽的色彩。
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可慕容修却发现,有些东西是得到之后就会至此难以割舍忘怀的。
食髓知味也好,执念顿生也罢,他自私又偏执的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一道生死情契,他缔结的毫不犹豫。
普通人的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他想,有个人能陪在自己身边几十年想来便已足矣,更准确的说,是用这么一个和苏瑾相似又不似的人聊以慰籍。
活得太久是会厌烦的。
最初的慕容修只把安凌华当一个排遣寂寞的玩物,看着他苦苦挣扎,看着他无力绝望,从中获得的愉悦竟让他心生扭曲的满足感。
偶尔觉得,他果然已经被常年郁结在心的苦闷逼成了疯子。
生死情契,除了生死与共,痛亦感同身受。但他不在乎,不在乎在那一颗已然麻木的心上多叠加一层喜怒哀乐,悲愁欣忧。
而对安凌华的占有欲则来得令他猝不及防。
竹苓几人的欺辱慕容修知道的一清二楚,同时也让他深深明白到,那个蜷缩在他怀里无声抽泣的小男孩有多么脆弱,脆弱到放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尤其是那瑟瑟发抖躲进他衣服里的模样,被逗弄时满面潮红浑身战栗的模样,发出如猫儿般细碎呻吟的模样,不情不愿却又手足无措寻求庇护的模样……
忍不住想要彻彻底底将他成为他一个人的小家伙!甚至想把他变成小小的一只藏进口袋里,谁也看不到谁也摸不着,只有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拥有,从身到心拥有全部。
慕容修在那一刻何其庆幸,他与他签订的是永远抹不去的情契。
于是他莫名开始在意,在意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威胁感的王歆。
荒谬的以迁怒为借口,他狠心摧毁了安凌华的所有!
紧紧抱着终于如愿以偿归属他的小家伙陷入沉眠那一晚,是慕容修有史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晚,不断告诫自己以往的残忍是错误自私的,错得离谱,私自到太过偏执,往后的日子他要一直一直对他的小家伙好好的。
他都想好了未来,短短几十载寸步不离的守伴,哪怕两人间没有感情没有爱。
但他终究估错了安凌华骨子里的固执,醒来听到的依然是那句上课。
希望落了空,慕容修硬逼着自己不再强迫。
不曾想换来的竟是他的逃离!
一颗犹如死水般的心第一次有了强烈的情感波动,大发雷霆,怒火万丈!还有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惴惴不安。
他的小家伙那么脆弱,独自一人离开那么远怎能叫他心安?
慕容修要的太简单,做法却太过极端,可从小受尽万千宠爱的他亦无法懂得去体会什么叫将心比心。
他只知道,他绝不容许安凌华离开他半步!
一个随口瞎扯的谎言欺骗了别人也欺骗了自己,慕容修或许将那一纸表面形式的契约角色代入得分不清彼此。
不听话的奴隶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怒到失去理智的他就这么毫不留情将安凌华掐到昏迷。
谁料这一昏便是好多天。
懊恼、无措、悔之不及,他想也没想就找上了慕容凡……
然而带来的结果竟是苏瑾猝不及防的表白。
震惊之余,慕容修气到了极点亦心烦意乱到了极点,生生毁了一院子的木槿花,待平静下来后听到的却是萧旭说出的‘轻生’二字。
整整在床边站了一夜,他终是明白过来,他到底把他的小家伙逼到了何种地步,他所做所给予的,远远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放了吧,放他自由,从此再也没有瓜葛,权当那道情契形同虚设。
把自己关在地窖借酒消愁不知多久,猛然间却听到了一声又一声呼唤,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无助,宛如实质般一下又一下用力敲击在他心尖上,就这样,就这样给了他一种自己其实也是被需要的错觉……
从母亲手里将他救下,慕容修突然反悔了,再也不想放手了。
可是那种温暖和紧致总能叫他失控到难以遏制,他无可救药的迷恋着那一种灵魂上的颤栗,以至于再一次忍不住狠狠要了他一次。
结果一转眼,他的小家伙居然……义无反顾选择了跳河自尽。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有一种痛叫锤心刺骨,而无法喘息的窒息感像极了另一道无形枷锁,严丝合缝将他禁锢得密不透风。
一遍一遍喊着安凌华的名字,慕容修第一次哭得像个被抢了糖吃的孩子。
等把人救上来,气息已然趋近于无。
当时的慕容修无异于成了一个毫无理智可言的疯子,割了手腕便将血喂了他大半。
纯血族的血液于人族来说堪比灵药。
可是这还远远不够!谁都不知道他有多怕,多怕有一有二就有三。
和他的小家伙进行初拥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但萧旭的一再阻拦令他恼怒到口无遮拦,安凌华强烈的排斥和恨意更叫他万念俱灰。
若是留不住,那就一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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