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蓝点点头,“是我。”
许天往车窗外看了看,突然说:“停车停车。”
宴蓝:???
司机也挺意外,匆忙靠边停下,许天又说:“去给我买杯咖啡。”
宴蓝:??????
除了第一句问话,之后许天再说话就不看人了,宴蓝反应了一下才明白那是在指挥自己。
这个态度让他有点不爽,而且肉眼可见的地方根本没有咖啡店。
“不如叫个外卖到剧组吧?”他建议道。
“不行,剧组还远着呢,等送过去都什么时候了。”
宴蓝忍了忍,打开手机搜索,“那八百米外有家咖啡店,在悦邦酒店旁边,咱们开车……”
“你不看看这儿能掉头吗?下个路口掉头再过去再回来,绕不绕?哎我说你怎么回事,不就买杯咖啡吗?你是王子啊不能走路……”
没等他把话说完,宴蓝直接开门下车,许天“操”了一声,嘟囔道:“脾气挺大。”
不多时宴蓝回来,手上拎着一杯摩卡。
保姆车继续上路,许天闭着眼睛窝在座椅里,说:“插好吸管。”
宴蓝正递过去的手一顿,面无表情地拨开外卖袋,“嘭”地一声插了管。
许天闭着眼喝了一口,突然猛地把眼睛睁开,瞪向宴蓝,“这什么咖啡?”抬手看了看,“摩卡?谁跟你说我要摩卡了?!”
宴蓝匪夷所思:“可你也没说要什么啊。”
“那你就不会问吗?!”
宴蓝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一瞬之间气场突然变得非常冰冷,接着讥笑了一下,说:“我不会。”
许天一愣,明显没想到宴蓝居然这么刚,顿时气急败坏,把咖啡往地上一扔,重新靠回去,心想果然是眼高于顶。
一个实习生你以为你是谁啊!现在算了,车里就三个人,没意思,后面你再等着瞧。
许天今天拍的是一部民国情感剧,他是男二,到了片场立刻进入化妆间,宴蓝紧紧跟随——
突然转岗,还是转到这里,许天还这副模样,很难不让他多想。
他一边暗自琢磨一边看化妆师化妆。
昨天连夜了解了一下许天要拍的剧,男二是个海外归来的年轻学者,单纯、阳光、热情,充满了天真的幻想,然而现在的许天从头到脚一股日日买醉夜夜笙歌的颓废劲儿,双眼更是浑浊,相当辛苦了化妆师。
“我剧本呢?”许天突然想起正事了。
宴蓝从思考中回神:“我不知道。昨天下午我收到的通知只说今天跟你来剧组,其他的暂时还没交接。”
“所以你还挺理长?”许天拔高声音,把化妆师的手一推,扭过头来眉毛倒竖,化妆师没防备,向后一个踉跄,化妆刷和粉盒掉在了地上,许天却连句抱歉都没有,扶着椅背继续指责宴蓝,“不知道你不会去找吗?去车上找!快点儿!我等着看呢。”
化妆间里的人原本正在各自说话,这一下都安静了,纷纷看过来。
宴蓝忍耐着转身离开,许天对着他的身影继续嘟囔:“能干干不能干赶紧走人,服了。”
而在他的身后,化妆师一边清理从地上捡起来的刷子和粉盒,一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剧本就在车上,A4规格,蓝色封皮,比开学时领到的新书还要更加新。
宴蓝就想笑了。
他的性格算是比较透彻清醒的,看起来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很佛系,其实完全不然;其实他的脾气并不太好,对新鲜事物也始终饱含着兴趣。
譬如拍戏。
以前没见过真实的拍戏,这回有机会,他便尽情去看去研究:影视城里民国风格的建筑、女演员的手推波纹发型、斯坦尼康、轨道摇臂、监视器、场记牌、各个行当各个工种的行动和细节……
越看越投入,直到耳边响起了导演的“咔”。
不是一声“咔”,而是非常不耐烦的“咔咔咔咔”。
“许天,你演的是心里只有知识和理想的归国学者,不是只会装逼和耍帅的阔少小开,说几回了,这场戏跟男主battle,要清高要骄傲,是真地清高骄傲,不是油腻和拽!来再来一遍!”
当众被批评,许天一脸烦躁,硬着头皮再演,反而越来越差,导演的耐心所剩无几。
“停停停!许天你故意的啊?剧本围读的时候你请假不来,行吧可以台词再差我后期用配音也就完事儿了,但这是大特写,男二的高光时刻之一,你给我整这一出,让我怎么办?大伙儿这么多人在这儿呢,今天还开不开工了?啊?!”
导演叉着腰吐了口气,他是圈内数得上名号的大导,说话从来很直接,片场骂人也是常有的事。
场面陷入尴尬,演男主的演员拍了下许天的肩膀,笑着打哈哈:“开机第一天,都有个进入状态的过程,没事没事。林导你昨晚没睡好吧,火气这么大,年龄不小了当心高血压啊!待会儿骂我的时候麻烦轻点儿!”
工作人员们跟着笑。
男主演员比许天小,咖位却比许天大,单看这情商,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能演男主呢。
这时候许天只要顺着台阶下来,也打几句哈哈开几句玩笑,这事儿基本就过去了,可他偏不,他偏偏还是一脸戾气,转身径直往场边走,用所有人都欠他钱的语气说:“状态不好,歇会儿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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