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走了约一个时辰,天边一轮红日才缓缓升起。
张秀才悠闲的坐在牛车上看着路边的景色心情舒畅。想起小时候跟爹娘走亲戚也去过一次乡下,一晃已经是四五十年前的事?,忍不住赋诗一首:“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①
奈何车上三个文盲,压根听不懂他?嘴里的酸诗什么意思,张秀才长叹一声,颇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奈。
“算起来大?郎府试应该考完了,也不知道这孩子考的怎么样?了?”
刘老汉叼着烟袋:“我觉得大?郎一准能考上。就?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咱就?说背书本,幺儿读了一个月也背不下来,大?郎读两?遍就?差不多了。”
刘翠花:“可不是!多亏当?初让他?念书,不然这么好的天赋不是浪费了。”
张秀才捋着胡子道:“大?郎记忆确实不错,但是越往后?考,记忆就?没多大?优势了,读书不是死记硬背,还要理解其?中的含义,活学活用才能走的更远。”
刘家老两?口茫然的看着他?,听不懂老秀才说的啥意思。
刘翠花摆摆手:“管他?呢,那举人老爷也不是人人都?能考上的,大?郎能考个秀才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快到晌午到了刘家屯,刘翠花他?们来的突然,杨老太太跟着大?福他?们去地里干活还没回来,家里只剩孙媳妇张氏带着孩子在家看家。
见刘翠花他?们来了,连忙背着孩子去地里喊人。
刘翠花抱着小丫下了牛车:“这孩子还专门去跑一趟,我们也不是外人,自己收拾东西?做口饭就?行?了。”
刘老汉把张秀才扶下车,几个人进了屋。
不多一会,刘大?福赶着牛车带着两?个儿子,加老娘和媳妇从地里都?回来。
还没进门杨氏就?喊了声:“翠花!”
“哎!”刘翠花忍不住笑,听老太太这洪亮的嗓门,中气十足,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这会正是晌午,天气热了起来,杨氏围着头巾脸晒的黝黑。
刘翠花走出来:“哎哟,大?忙人可算回来了。”
杨氏笑骂她?一句:“老虔婆!”两?人相扶着进了屋。
“我还以为你今年不能来了呢,谁成想竟早早就?来了。”杨氏开心的拉着她?的手,满脸喜悦。
“幺儿和大?郎不在,我跟树秋也干不动了,杀两?头猪就?累的喘不过气,索性出来躲两?天清闲。”
“就?该如此,年纪大?了少干点。”
刘翠花噗嗤一笑:“你还说我呢,你自己都?下地了。”
“我这就?是跟着去玩了,大?福和敏香哪让我伸手干活啊。”
“挺好,溜达溜达比窝在家里强。”
外里小刘氏烧火做饭,刘大?福抓了只鸡在院子里收拾。
刘老汉和张秀才坐在旁边闲聊。
“今年地里怎么样??草多不多?种了几亩了?”
刘大?福:“开春下了几场雨,地里的草长的有点旺,不过苗长的也好!咱家前后?山的旱地种的差不多了,就?剩两?亩水田,等着村里水库放水了,一两?日便种上了。”
张秀才捋着胡子听得仔细,他?一辈子都?没下过地,对种田里的事?充满了好奇。
“这水田可是稻田?”
刘大?福呲牙一笑:“对,就?是咱们吃的米饭。”
“田里还需要浇水?”
刘老汉叼着烟袋道:“可不是浇水,那稻子苗就?是长在水里的,这一夏天都?不能断了水。”
张秀才感叹:“哎,我便是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了。”
刘大?福:“大?郎和幺儿怎么没来?”
“嗐,他?们俩去府城考试了,谁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刘大?福惊讶的抬起头:“大?郎竟是个有出息的!咱们家以后?要出读书人了!”
刘老汉笑的合不拢嘴,张秀才也是一脸与有荣焉,毕竟他?是大?郎的启蒙夫子,大?郎考的好,他?脸上有光。
屋内刘翠花神神秘秘的问:“大?郎那个亲爹真没了?”
“你不问我都?忘了,这事?说来也蹊跷,就?前不久没的。”
“我听说是一家子吃了带毒的河豚,孩子还毒死了一个?”
杨老太太一拍大?腿:“可不是!他?家那个三郎被毒死了,二郎送去郎中那喝了灰水救回来了,不过那孩子身体一直不好,如今再毒一下,恐怕不是个长命的。”
“欸……”刘翠花有些唏嘘,虽然她?看不惯大?郎的亲爹和后?娘,但孩子是无辜的,特别是俩孩子都?不大?,就?这么被爹娘坑害了。
“那徐才怎么会想起捉河豚吃?这春天的河豚吃不得,村里七八岁的娃都?知道,他?那么大?岁数白活了。”
杨氏压低声音说:“就?是说这事?蹊跷呢……那徐才刚死了几日,头七都?没过,他?们家对门的刘有德就?搬过去住了。”
“还有这事??!”刘翠花大?吃一惊。
“村子里都?传,刘桂琴和刘有德这俩人早就?有了首尾,把徐才害死了,要不然能这么快就?好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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