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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不出来,自然也没有画下去。
    公冶启却是突然笑了起来。
    他在画笔里面挑了一下,然后又调出来一个颜色,寥寥数笔就在上面重新填了一个人影。
    莫惊春只看着上面涂抹出来的颜色,却是深红。
    但是那官袍与模样,以及陛下动作时嘴角隐约的笑意,莫惊春却不得不承认,陛下笔下的这个人……难道是他?
    公冶启画出来的模样,便是一位穿着红色官袍的官员。
    是文官。
    却是负剑行刺。
    “……陛下认为是我?”
    公冶启闷闷咳嗽了一声,淡笑着说道:“如果不是你,会是谁?”
    莫惊春扬眉,重新看着他突然画出来的东西,那上头不管是正始帝还是莫惊春,都不是他能想象出来的模样。
    他怎么可能回去刺杀陛下,而陛下,又为何会杀他?
    莫惊春怔然,他怎么保证陛下不会杀他呢?
    他方才那一瞬的念想,不便是认定……陛下不可能动他吗?
    这种古怪的感觉,让莫惊春忍不住转移话题。
    “陛下的身体好些了吗?”
    莫惊春主动伸手去碰,那额头的温度总算是降低了下来,可是那热度还是远超平常。
    公冶启淡淡地说道:“当然好上许多。”
    他回眸看着出现在桌案上的画作,如果他不能够及时醒来,又怎么能够看到这些东西?按照夫子的习惯,画出来这样的东西,怕是还没能够干,就会重新泡在笔洗里了。
    莫惊春推着公冶启重新去坐下,然后请了老太医过来。
    等老太医检查的时候,公冶启看着莫惊春又回到桌案前,不由得说道:“夫子,那幅画卷,赠给寡人可否?”
    莫惊春微愣。
    公冶启当真是了解他,莫惊春本来是打算要将这东西毁掉的。
    莫惊春犹豫地说道:“这看起来有些不祥。”
    尽管莫惊春也捉摸不透那一瞬间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当他看着自己亲手画出来的模样,再加上公冶启增添的小人,那一刻便有一种无名的悲哀与绝望,仿佛曾经有过这么痛苦莫名的情绪压在他的心头,让他久久不得安宁。
    如果有朝一日,莫惊春当真做出什么事情来,那怕就是孤注一掷了。
    公冶启淡笑着说道:“不祥?寡人的存在,便是不祥。
    “认是如此,不认也是如此,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这天下都认为他是疯子暴君那又如何?
    他生来便是如此。
    公冶启肆意张狂,这便是从未更改的事实。
    莫惊春叹了口气,看着还未干的画作,到底没有动它。
    而陛下那头,在经过老太医的诊断后,只得了最近不要下水的嘱咐,其他的倒是无碍,只要按时吃药便是。
    莫惊春坐了下来。
    他走动的时候,就算动作再怎么轻微,还是没办法阻止那声响,那些锁链在莫惊春走动的时候哗啦啦地响,拖曳的力道也让莫惊春走动的时候更为吃力。
    铁质的东西本该会磨损莫惊春的脚踝,但是也不知道公冶启在锻造的时候究竟说了什么,那铁环的内部都是极为软和的衬垫,以至于冰凉沉重的铁环就变作一个皮老虎,虽然还是牢牢束缚住了莫惊春,却少了痛苦和折磨。
    然这对莫惊春来说并非是全然无感,这些东西出现在一个读书人身上,多少是屈辱。
    他只是强行能够压下去罢了。
    偏偏正始帝昨夜的情况,怕是不管不顾了,不然还能如何?陛下毕竟是个病人,和一个病人折腾,总归是自己倒霉。
    莫惊春这些年要不是这坚韧的脾性,怕是早熬不下来。
    但要说没有恼怒,肯定是假话。
    按着老太医的说法,正始帝的身体还是发着低烧,人要再睡些时候才好。莫惊春想劝他去休息,但是皇帝却看着那张画像看个不停,像是上头画着什么有趣的东西,久久不肯移开眼。
    莫惊春无奈,“陛下,这究竟有什么好看?”
    公冶启扬眉,挥了挥手里的画像,淡笑着说道:“夫子,昨夜你可曾生气到想要杀了我?”
    莫惊春的脸色微冷,“没有。”
    他坐了下来,却是伸出了脚,露出束缚着铁环的脚踝,“但早晨醒来时,有。”尤其是换衣服的时候,更是想将陛下的头给打下来。
    公冶启看着莫惊春脚踝上的束缚,眼底流露出一种贪婪古怪的恶念。
    莫惊春将脚踝收了回来,遮盖在衣襟下摆,陛下的视线却如影随形,仿佛像是要穿透莫惊春的皮肤一般。
    黑沉眼底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光火,渗人得很。
    莫惊春微蹙眉头,“陛下!”
    公冶启难以遏制那流露在外的古怪愉悦,那种扭曲的感觉某种程度上却是安抚了帝王的疯狂,让那疯性也乖顺地蛰伏下来,不再蠢蠢欲动。
    公冶启:“夫子莫要恼怒,然这是寡人曾幻想多时的画面,如今便是这一二满足,也不能够吗?”他说得可怜。
    莫惊春气急,“这成何体统!”
    这种束缚,仿佛莫惊春是陛下的所属一般,这种强制掌控的独占欲过分强烈,以至于莫惊春脱不开身。
    这或许便是帝王满足的缘由。
    他摩挲着那冰凉的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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