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不会说话。
正始帝觉得有趣,笑着说道“为何就不能做皇帝了?”
他不仅做了,而且做得还算不错。
老太医师兄,也就是李勋章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陛下这病,需要精心养护,且不可多思多虑,尤其是皇帝这样的事情……管理一个天下,那岂不是会不断受到刺激?而且,您坐在这个位置上,所享有的权力也是天下第一,一旦奢靡堕落,那就直接无可挽回。不管是从哪个方向来说,您都不适合做皇帝。”
老太医闭嘴了。
得,看来他这师兄在外面游历这十几年没被人打死,不是因为他说话的功夫总算渐长了,而是他逃跑的功夫又开始精进了吧?
他找李勋章入宫是来给陛下看病的,不是给他师兄送命的啊!
正始帝对老太医说道,“寡人知道,为何你说他在某方面的医术比你还要精进,却没有让他入宫做官的原因了。”
老太医只能尬笑。
李勋章嗫嗫地站在边上,挠着头,开始给陛下开药方。
但其中有一味药引,要去深山老林里才能够取来,而皇宫的储备没有新鲜的,之前正始帝已经派人护送着李勋章外出,暂时还没有赶回来。
莫惊春“无法抑制,但可缓解?”
正始帝淡定地说道“夫子,寡人生来就有宿疾在身,若是期待着后天就能将这麻烦的病症去除,多少是有些得陇望蜀了。可有缓解,难道不也是好事?”
莫惊春“从前老太医也是这么说。”
然后正始帝就变作了现在的模样。
从冷静时是个温文尔雅,虽然有些高傲,但确实是个正常少年的公冶启,变作了这个疯时亦是冷静,冷静皮下却又潜藏着凶兽的正始帝,一时间,也说不出,究竟是哪种更好,是哪种更坏。
正始帝“难道夫子更怀念从前的那个我?”他觉得有趣,朝着莫惊春眨了眨眼,抬手和莫惊春碰杯。
莫惊春“……臣没有那么想。”
不管是哪一个,到底还是陛下。
正始帝“所以,寡人趁着他还没有离开的时候,问了他一个问题。寡人问,这世间可有令男子怀孕的办法,李勋章遗憾地说道,‘我从前也这么想过,但是没想到,这怎么都是不成的。毕竟男子的体内,应该没有和女子一样配套的肝脏和器官,这样一来,孩子就没有了落脚的地方。’他如此遗憾,想必也是曾作出过尝试。既然老太医和李勋章都说不可能,那此事基本也是无法。故而,这也不过是寡人的胡言乱语,夫子切莫要将其放在心上。”
莫惊春“……”
他很难得听到陛下说了这么长一段话。
可陛下越是这么说,莫惊春就越发觉得胆颤心惊。
如果不是因为在乎,陛下怎么可能会去过问这么多?
莫惊春无奈,疲倦地说道“陛下,这本从一开始,您就应该意识到的问题,如今这么想……到底又是为何?难不成,还真是为了当初那所谓假孕给您留下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正始帝吃下一杯酒,笑着摇头,“莫惊春,我的心里,始终是空的。”
他的手指点上左侧心口,屈指敲了敲。
“但有时候,里面也住着一只疯魔怪物,它贪婪,永远也无法满足。暴戾的念头冲击不断……有时是会有些疏漏,但是,您总是会满足它。”正始帝说这话时,让莫惊春感觉非常不自在,就像是……陛下,说出这话,非常……没有那么些文绉绉的字句,纯粹朴素的言语,不太像是陛下的习惯。
他难以形容那种尴尬,又麻麻的感觉。
正始帝“可唯独有一桩事情,是您无法满足的。”
他笑了。
莫惊春微蹙眉头,下意识说道“什么?”
正始帝抬起脑袋看他,拖长着嗓音,慢悠悠地说道“它想吃了你。”
莫惊春抿住嘴角,毛骨悚然的畏惧从后背爬起来。
陛下不是在开玩笑。
他难以自制地想起当初小人偶的遭遇。
正始帝“瞧,这便是无解,它想吃了您,将您的血肉与自己混在一处,巴不得分不出个差别,烂在一锅里才是。可莫惊春只得一个,那又该怎么办呢?”他的视线停留在手中的酒杯,看得愈发出神。
嗜血残暴的笑容在俊美的脸上点亮,然后紧接着,又蜕变成温柔的神色,“那次之,再次之的选择,不正是拥有一个……混合着夫子与我的血肉,血脉紧密相连在一处的孩子……那会更好?”他呓语着,仿若吃醉了。
莫惊春只觉得头皮发麻,喉咙堵塞着硬块。
好半晌,才听到他的话,“……陛下,您想要的,到底是要这样一个子嗣存在下来……亦或是说,生下来后,您要……”
吃了吗?
这是另外一个疯狂的领域,更是违背了莫惊春的所有约束,他的神色苍白得可怕,甚至有点想吐。
正始帝久久地凝视着莫惊春。
然后荡开一个灿然的微笑,“怎么可能,对吧?”
…
正始帝醉了。
莫惊春艰难地将他扶上床,然后坐在边上给他脱鞋。他没怎么看过陛下吃醉的模样,因为他的酒量总是比莫惊春要好上太多,但也可能是因为陛下所说的那样……今天他实在是太高兴了,所以也吃下了不少酒水,显得越发地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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