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
周如清施然起身,略微向前一小步,稳稳站定。
昂起头,极小的幅度,是能展示她最美的角度。
周如清不是大美人,但端方非常,母家是传承几百年的没落贵族,因此十分注重礼仪家教。
被精心调养过的言行举止优雅养眼,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和陆鸣相配非常。
这才是陆严远为他精挑细选的联姻对象。
晏芷不过是个幌子。
陆鸣在国外读书的几年,并没有仅是读书。
辉运在海外的业务,是他五年间开拓出来的。
那时候,
又随着盛元的彻底倒下。
陆鸣才明白过来。
和晏家一位无足轻重的小姐联姻,只是陆严远为迷惑李贺来放出的烟雾弹。
欲使其灭亡,必使其疯狂。
就连江岚。
也是他可以作为棋子的一个。
失眠的时候。
陆鸣也会想。
除了权钱,有什么人是陆严远真正在意的呢?
“陆公子。”
周如清是很敏锐的人。
她熟稔地一句“忙完了“后,陆鸣默声,脸色竟然有些沉。
也许是刚才的方式太心急,周如清很快换回了正式的称呼。
但带着旧式的腐朽感。
“叫我陆鸣就好。”
陆鸣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周如清浑然不觉。
她继续用那种
恰恰好的语气同他说道:“还没进餐?一起去吧。”
陆鸣这才抬起头看了眼周如清。
这是个强势的、有主见的人。
他不免想起了另外一个同样主意又多又说一不二的人。
周如清看陆鸣定着眼神,内心有些欢喜。
只有略微皱起的眼角的纹路泄露了一点。
是的。
她30了。
陆鸣这种联姻对象。
她不可能想错过。
隐蔽的日式餐厅在一处着名园林风景的内里。
穿着和服的漂亮女子们穿梭在山水间。
颈后嫩白修长的脖颈在拐角处浮现、消失。
不是传统的和服,是艺伎服。
和服的领向后微微张开。
是欲说还休的香艳。
周如清一瞬间有些后悔来这里。
只是听说这类幽静适合约会。
看来并不真。
好在对面英俊的男人对这些雕虫般的把戏并不感兴趣。
他目不斜视,拿着一本杂志看着。
周如清微微倾身,扫见了名字。
还是色情杂志。
她一时间又气又怒。
脑子里翻滚了几下,平复好心情,笑盈盈地问道:“你也喜欢这种?”
她拿捏着语气,使自己看起来只是戏谑。
并且是宽容伴侣这方面喜好的绝佳主母。
只可惜,陆鸣的反应不合周如清的心意。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两眼。
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合上杂志放在了一边。
“抱歉,接个电话。”陆鸣放下杂志后起身离开了。
障子刚合上。
周如清内心的火焰按捺不住地快要喷涌而出。
她快速拿走那本杂志,凭借记忆翻到了陆鸣翻开的那几页。
周如清记性很好,这是她一直骄傲的。
是一份社会调查。
调查的东京年轻女性们的自慰频率等一系列相关问题。
她们自慰频率很高。
周如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手哆嗦了一下。
杂志掉在了桌子上。
有声音。
周如清肩膀一缩,紧张地向障子门的方向看去。
没有人。
她一直耐心等待着。
20分钟、40分钟、1个半小时。
2个小时。
陆鸣还没来。
周如清内心涌上一阵屈辱。
她被抛在这里了!
迈着比平时更快的步伐。
却因为端着的身体显得格格不入的周如清拉开障子冲了出去。
在看到长廊那头的两个人。
屈辱感达到了顶峰。
那是
传闻,和陆鸣纠缠不清、伦理全无的继妹
江呦呦。
确实是狐狸精的长相。
和陆鸣相遇纯粹是偶然。
追捕或者隐藏,都是工作,江呦呦仍然有正常的生活。
这家日料店十分出名,在上层圈子里。
江呦呦亦是慕名而来。
不过她只身一人。
看起来很好……
不外乎有这样的蠢货老男人如此想。
身家并不足以在上层交际,因此不认得江呦呦。
智商又不足,在这种为高等阶层服务的餐厅行事。
看到一个美艳的女孩。
起了歪心思。
“你确定想那么做?”
江呦呦边走边问,挪到了一个挑好的位置。
江呦呦、门、男人形成一个叁角形。
从这个角度,可以快速给男人一击,迅速离开。
獐头鼠目的老男人并不在意:“这种地方很少来吧?跟了我可以天天来。”
他很自信。
江呦呦呸了一声。
正准备出手。
不过有人先她一步。
身影很快。
她没来得及看清是谁,拳头已经挥到了那个老男人脸上。
“妈的,是谁!”
那一拳真结实。
男人立即倒地。
江呦呦的胳膊被拉住。
那股极淡的香气也飘了过来。
是陆鸣。
江呦呦歪头看了看他。
他很生气。
脖颈和额上因为怒气和用力青筋暴起。
拳头还在紧紧攥着。
随时准备来第二下。
江呦呦扯了扯他的袖子:“我没事。”
陆鸣瞬间身体松弛下来。
闭了闭眼睛,也不看江呦呦。
地上的男人爬起来想还回去。
被另外的人挡了回去。
是这家店的老板。
动静这么大,自然来了。
“要闹事去外面闹。”老板平静地说道。
“你!”
方才嚣张的老男人看了看门外站着的几个黑衣壮男。
噤了声。
这家店接待的都是权贵富绅,养了不少打手。
背后也有势力。
老男人到底也不是全蠢。
还是走了。
江呦呦瞧见陆鸣对那老板微微颔首道谢。
看来认识。
“我……谢谢。”
江呦呦一时无端紧张,吞吞吐吐。
陆鸣原先那股子温润感全没了。
陆鸣是没有看江呦呦。
可他脑海里全是她。
方才听到江呦呦的声音。
一瞬间,四肢冰冷。
他以为。
陆严远又出手了。
在他刚刚回来后。
是啊。
怎么会因为那样的理由而和江呦呦分开呢。
未免太脆弱。
可是江呦呦有她的不得已。
陆鸣也是。
发生在米兰的那场爆炸案。
陆鸣最后去了一趟欧洲。
借助人脉,他追查到了国内。
即使那个时候,也仍然相信是李贺来的手笔。
因此,陆鸣第一时间找了李橡,明暗两条线去查淮城的人。
爆炸确实是李贺来做的。
可是他怎么知道江岚母女的行程呢?
当只有一个答案的时候,也不得不相信。
李橡蛛丝马迹的信息也证实。
他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消息传递关系。
因为自己,陆严远就要对母女俩痛下杀手。
这不仅是对江岚和江呦呦的谋杀。
更是对他的警告。
第1次, 陆鸣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不是在对母亲被害一事踟蹰无知的时候。
而是此刻。
他的爱人,因他而受伤。
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权势
确实令人着迷。
仅仅是这样,陆严远就会做出这种事情。
如果他真的奋起反抗,会怎么样?
陆鸣可以,但不能拉着江呦呦冒险。
把权势紧紧攥在自己手里。
才能获得和保护自己想要的东西啊。
那一年的分离。
是必然。
陆鸣想,
也许也是江呦呦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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