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孙总管。”
谢相迎说罢,带着自己的锄头布袋往裕华池去。
这些日子忙里忙外的,竟忘记了今日是下元夜宴。
下元节祭祖摆宴,这夜宴算是家宴,本来只是皇室中人自娱自乐,若不是自己如今住在通幽殿,原是不必趟这浑水的。
他一个太傅,也不算后妃,祭祀都不带他,这夜宴给他留个位置做什么。谢相迎心中纳闷儿,却不能直接去问。
凝云带着谢相迎往裕华池去,一进门先帮谢相迎褪去了外袍。
谢相迎不习惯沐浴被人看着,便让凝云带着几个丫头在门外等候。
人坐在满是温水的池子里,开始琢磨将士们过冬的事。这有了粮食,便要考虑冬衣了,铠甲之中套不下太多东西,棉衣笨重穿少了没什么用,穿多了又行动不便,实在是个难题。
耳畔有风掠过,谢相迎往水里沉了沉,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把拿来的干净衣裳放在池边。
“太傅,这是备好的衣裳。”
谢相迎晃了一眼,那绣得密密麻麻的紫袍分明不是他带来的衣裳。
“凝云呢?”谢相迎问了一句。
小丫头回道:“凝姐姐跟随陛下往庆元殿去了,吩咐奴才今日宴会隆重,要穿备好的这件袍子。”
“这么快就走了。”
也不等等他,谢相迎吩咐那小丫头出去,匆匆擦了身子才从池子里出来将衣裳穿好。
铜镜中的人身姿高挑,满头乌发凌乱地落在锦衣之上,带着细微的水珠,隐约有几分撩人之态。
旁人总说谢家公子的样貌是世间少有,谢相迎却觉得不过尔尔。好看是好看,只是瘦了些,一看就是文人,身上的肉不大结实。
整个北齐谢相迎觉得称得上世间少有的,只有大驸马周旋。那人他在长公主府上时见过一眼,星眉剑目,一把长枪握在手里,那叫一个英气。
镜中人比划了一个挑枪的动作,衣裳流水似的从肩头滑落,谢相迎忙收了手,将衣裳整理好。
这身袍子看着华贵,料子却极软,人的身子是什么样,便勾勒出什么样的的型,一点都不板正,着实让人觉得不顺眼,也不知为何会挑这件。
一切收拾妥当,谢相迎才出了门。
方才送衣裳的小丫头见到谢相迎,眸光定了一定,行过礼便快步离去。
路上灯火通明,除了向来寂寂的通幽殿东偏殿,各处都点了灯烛,陨落人间的星子一般,璀璨的很。
往庆元殿送菊花的春梅看见谢相迎,两人说了会儿话一同过去。
这会子时辰还早,谢相迎一边赏灯,一边漫步在长街上。
灯火美人,若是不思量那些烦心事,谢相迎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谢相有心思迎赏灯,春梅的目光却不在满宫的灯火上。她时不时看向谢相迎,一双秀眉始终没有舒展开过。
“我这一身可是不妥?”谢相迎察觉到春梅的目光,问了一句。
春梅摇了摇头低声道:“奴才也不知道,许是平日里没见公子穿过这样艳丽的衣裳。”
这紫袍颜色并不过分艳丽,只是制式奇怪,谢相迎这么穿着不像是要去赴宴,反倒像是去侍寝。
春梅本想提醒谢相迎,忽觉得今日是下元佳节,穿喜庆些去祈福也没什么。何况是家宴,本不必刻意,便将心中的话又压进腹中。
两人快到庆元殿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车轮转动的声响。
谢相迎先反应过来,一把将春梅拉到了墙边。抬头间只见一辆马车飞也似的往庆元殿方向去。
“这宫中除了太后和陛下,怎么还有人能乘着马车到这里?”谢相迎叹了一句。
春梅往远处望了望,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看那拉车的白马,像是赵王的殿下的。”
“赵王殿下……”
谢相迎看着疾驰的马车,心道这赵王殿下,不是应该和他那倒霉的谢恒云兄弟一同守在东北么,怎么会在这里。
赵王的封号,谢相迎在写了一半的卷宗上看到过。此人是凌琅皇爷爷的第十一子,乃是一位宫女所生,因那宫女因为难产丧命,十一皇子便交由一位妃子扶养,不多时扶养十一皇子的妃子也死于意外。后来有大巫算过,说是十一皇子克母,要养在苦寒之地,方能破解。自此这位十一皇子便是放在北城的行宫中,才得以平安长大的。
这人痴迷打猎向来无心朝政之事,便是之前几位皇子夺嫡,也未带兵回来看过一眼。这会儿急匆匆回来,莫不是军营之中出了问题。
“皇兄,太后!”
谢相迎未走刚到庆元殿,便听见高台上一个人十分凄厉地嚷着往庆元殿去。
歌舞声即刻停下,几个侍卫将大门关闭守在高台之上。
“这……”
春梅停下脚步,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且等等。”
瞧这架势准是出了大事,这会儿进去得往枪口上撞。
谢相迎的目光落在几个持刀的侍卫身上,今日原是打算让卓萤带着阿召来顶一顶摄政王的的,看来得亲自去了。
谢相迎给春梅交代了一声,转身遁入夜色。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提前祝大宝儿们新年快乐ovo
第19章 朕可否进去
卓萤得了信儿,架着马车火急火燎地入宫来,二人到无人之处换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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