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知错了,多谢太后,多谢皇兄!”
赵王抱到佛脚一般,对着谢相迎重重叩了几个头,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谢恒云是同谢尹一起长大的兄弟,谢相迎得知这消息,心情一时落进谷底,没了再说话的心思,把该嘱咐的话说完,便率先出了殿门。
摄政王向来在宫中来去自由,无人敢多言闲话。
凌琅看着摄政王的背影,问孙良玉道:“帝师此刻在何处?”
“想是已经等在殿外了,陛下可要奴才去传?”孙良玉问了一句。
“不,再等等。”凌琅摆了摆手,突然失去精神一般坐在椅子上,“朕不知该如何言说。”
手落在椅子的扶手上,凌琅看着桌上的东西,一时无言。
谢相迎上了马车,在暗处换回方才穿的衣裳才从又匆匆回到庆元殿外的高台上。
秋日天凉,这衣裳穿脱几次,小风呼呼一吹,谢相迎只觉得鼻头发痒,想打喷嚏。
不知在风里站了多久,待到屋外零星落起了雨点子,紧闭的殿门才被打开。谢相迎对这些朱红色的大门没有好感,好像从进入皇宫的那一刻起,他便总是站在门外等候凌琅一般。
谢相迎的眸子抬起来,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凌琅。方才没仔细看,这会只觉得小孩儿眼里的忧愁快要溢出来似的。
“帝师……”
凌琅低声唤一声,在看到谢相迎这一身打扮时突然愣了一愣。
孙良玉抬头看了谢相迎一眼,吩咐身后的宫人拿过御寒的斗篷直接盖在谢相迎的身上。
谢相迎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刻沈太后被几个丫头拥着走出来。
衣着华贵的人看了一眼谢相迎,问他道:“你就是谢尹?”
“是。”
谢相迎拱了拱手,以示行礼。
旁人见到太后都是要下跪的,沈太后打量着面前的人,乱作一团的思绪让她来不及思考礼节上的东西,她启唇道:“陛下过些日子要去军营,你不必去了,留在盛京待陛下归来。”
“是……”
沈太后的意思谢相迎明白。谢恒云生死未卜,扣下他也好让将军府不敢轻举妄动,这女人还是有些手段的。
沈太后吩咐完,目光又仔仔细细将人扫了一边才上了步辇。
凌琅看着谢相迎,眸中一时看不出喜怒。
两人对视片刻,凌琅才上了步辇跟随太后往长乐宫去。
春梅抱着菊花坛子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回去罢。”
今日这下元夜宴是彻底没人了。
谢相迎正欲转身,身后忽有人把他叫住。
谢相迎回眸,却是沈为川在招手。
“贤侄。”沈为川一把揽住谢相迎的肩膀,提醒道,“宫中不是久留之地,过了今日,尽快请旨出宫去避一避。”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相迎问他。
沈为川一副为难之态,道:“大事,陛下要去一趟东北,来来回回得数月的时间,你若再留在通幽殿,只怕没人护得了你。”
凌琅再年幼,好歹也是皇帝,暗中总有忠心的人在保护,有心人不会轻举妄动。如今凌琅一走,谢相迎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便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可任人宰割。
“多谢沈大人提醒。”
就连沈为川都看出来了,想必那幕后之人定然看得清楚,得尽快想个法子让太后放谢尹出宫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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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渐大,西偏殿点了烛火,谢相迎关上窗子,窝在榻上准备给长乐宫那位上点折子准备出宫。
沾了墨汁的毛笔刚写了两个字,笔尖便开始劈叉。谢相迎正要再去换笔,门外传来弱弱的敲门声。
深更半夜的,也不知是哪个小丫头。
谢相迎披了件袍子去开门,小丫头没见着,倒是看见裹得像个麻袋的凌琅。
“朕可否进去?”
凌琅仰着头问了一句,小东西水汪汪的眼睛让谢相迎不忍心拒绝。
“自然。”
这地方是凌琅的地方,小孩儿还挺客气。
谢相迎把屋门打开,凌琅披着斗篷轻手轻脚的进来。
斗篷上落了雨点子,凌琅把斗篷解下,目光往坐塌上扫了扫,谢相迎顺手接过凌琅的斗篷挂在屏风上。
斗篷下的人未着朝服,未穿常服,居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
谢相迎看着小孩儿,一时不知道这人什么意思。
“陛下,这不合适罢——”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20章 像一只柔软的兔子
卓萤也没告诉他,帝师还得干这个。
谢相迎的话未说完,只见凌琅从袖口中取出一样东西。
小小的手心儿摊开来,一枚木制的竹叶片赫然出现在眼前。这是谢恒云贴身佩戴之物,谢相迎也有一片。
“恒云……”
“正是将军之子谢恒云之物。”凌琅看着谢相迎,小小的身子略微晃动。
他将谢恒云被掳之事告诉谢相迎,谢相迎让凌琅坐下,凌琅却始终站在原处,做错事一般。
“是朕的错。”
若不是这皇位落在自己手中,北齐又怎会人尽可欺,凌琅眸中满是愧疚。
谢相迎看着凌琅,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凌琅从登上皇位开始,手上抓着的就不是什么好牌,内有外戚奸佞,外有他国虎视眈眈,这一切的担子可都在凌琅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身上。若他是处在凌琅这个境地,所做未必会比凌琅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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