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说法,哪有这样形容自己师父的。
谢相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让莫临泉把人留下, 又安排了些人,帮着找这位腿长腰细人群中一眼能看出来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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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盛阁, 香炉中的轻烟缓缓而起, 带着淡淡的甜味。
“你这宫里头才多了个人, 人家那边就也抢了一个。”
穿着芍药宫裙的女人看着手中的折子朗声道了一句, 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蕴着浓浓的笑意。
折子是几个言官弹劾谢镰将军, 纵容谢府二位公子当街抢人的。谢将军这些年履立战功, 去年又协助成王平定了来南边挑衅的有祝国, 可谓是风头正盛,朝中百官眼红的很。
修长的手将折子放在案上,一双笑眸正对上凌琅那双阴翳的眼睛。旁人她不知道,凌琅的心意她看的清清楚楚,好歹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不可能会错意。
“朕是皇帝。”凌琅道。
“对,我的好弟弟是皇帝,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不若明日你也去抢了他来,放在宫里做你的皇后?”
“不成。”
玄婳被凌琅这青涩的模样逗得合不拢嘴。她抬了抬手,一旁的丫头将带来的锦盒放在了孙良玉手中。
她这个好弟弟聪明的紧,只可惜这些聪明劲儿都用在了朝政上,不会对人说好听话。这么些年,她每到通幽殿一次,总能看见凌琅坐在殿门口眼巴巴等着谢相迎,等不来就亲自带着赏赐到那竹篱小院。那股劲儿实在痴情,只可惜痴情归痴情,满腹的心思不诉诸于口,人家谢太傅又怎么会猜的到。
孙良玉将东西呈在案上。
凌琅看着玄婳,不明白她的意思。
玄婳示意孙良玉把盒子打开,只见那锦盒中躺着两对指腹大的小铃铛。
“这是何物?”
玄婳眯了眯眼睛,道:“此物名为合欢蛊,是我手下的亲信从南边得来的,你把雌蛊放在人身子里,外头的雄蛊一动,保他什么清冷的人,都是你掌中的玩物。”
“这个……”
凌琅的目光落在那两对合欢蛊上。他深知谢相迎是什么样的人,便是轻浮的言语也会惹恼了他,更不用说合欢蛊这样折辱人的东西。
“不喜欢?”玄婳笑了笑,道,“我的弟弟什么时候也懂得怀柔了。帝王之道,不用点手段,可是会让别人占了先机。”
玄婳刻意强调了“先机”二字,这世上男女之道她看的清楚,遵从本心,远没有遵从本身来的逍遥快活。凌琅这样的身份,谈情深实在幼稚了点,好在中意的是谢相迎这个没什么心机的人,用点心思就用点吧,反正不会吃亏。
“帝师未必喜欢男子。”凌琅道了一句。
玄婳像是听见了什么稀罕事,只道:“你见过喜欢女子的人,年近二十七还没有娶妻的么?他父亲二十七的时候,他都七八岁了。再说了,不喜欢男子又如何,喜欢你不就行了。但凡是人总有七情六欲的,他谢尹又不是修无情道的神仙,总有情丝在的。”
不知被哪句说动了,凌琅抬眸看了玄婳一眼。情丝,他的帝师,有这东西么
“对了,听说沈太后忙着你后宫的事呢,她看上哪个了。”蓦地,玄婳问了一句。
“王丞相的女儿。”
“王娇娇?”玄婳思量片刻,道:“是个模样俊俏的小美人,难为那贱人了,估摸着是想安排沈家的人,又怕朝臣们阻拦,所以先推了咱们这边的人做个挡箭牌。这立后可是大事,她把这差事交给谁了。”
凌琅道:“先是沈为川,再是谢尹。”
“原来这事交给他了,那贱人还挺聪明,知道你拿谢尹没办法。谢尹怎么想的,可是与你一心?”
“帝师让朕对付过去。”
提起这个,凌琅不禁在心中冷笑,他的好帝师可是已经开始大张旗鼓的绸缪充盈后宫之事了。
“还是向着你的。”玄婳道了一句,这谢家的人,各顶个儿的忠贞,谢尹就那个最不会变心的人。
这边说着话,有人打开殿门进来。
凌琅看了一眼来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挑着案上的折子。
“陛下,公主,请用茶。”
人跪在地上,端着茶盘的手软似无骨。
玄婳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没有让人接下杯盏,只启唇道:“后宫中人,无召是不能到兴盛阁的。”
孙良玉见状,忙道:“回公主的话,这人是新来的。”
“看出来了。”玄婳冷冷瞥了地上的人一眼,抚着鬓边的步摇道,“时候不早,本宫该回去了。”
瞧见这狐媚东西倒胃口,玄婳没了再说笑的兴致,不等凌琅开口便起了身往殿外去。
能在兴盛阁来去自由,玄婳是头一个。
孙良玉跟着去送人,兴盛阁的大门被关上,玄婳回眸看了一眼殿门,问孙良玉道:“什么身世?”
孙良玉低声道:“回公主的话,明玉阁的乐师。”
“乐师。”玄婳冷哼一声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家的,看着点,要是这人爬上通幽殿的龙床,本宫将你和他一起丢进晴湖里喂鱼。”
玄婳又瞥了一眼身后紧闭的大门,一双眼睛带了隐隐的怒气。
她父皇是个痴情的人,但挡不住有那么几个狐媚惑主的东西扰乱朝纲。这事有过前车之鉴,绝对不能发生在凌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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