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就爱在身上的暗袋里揣些小玩意儿,别是放了什么容易坏的东西,明儿自个儿弄坏了,又在心里怪他。
“乖,朕不会弄坏,只是拿出来收好,你揣在身上会压坏的。”
似乎听懂了凌琅的话,榻上的人开始动手自己解衣裳,奈何喝醉了酒,手并不听话,好半天也没解开。
凌琅看这人解的急躁,索性伸手挑开了谢相迎松垮的衣带。
衣裳的暗袋里,果然有个鼓鼓的油纸包。
心下有种强烈的预感,凌琅将那东西拿出来,打开时目光狠狠跳了一下。
小兔子。
熟悉的糯米味钻进鼻腔,凌琅看着手里的兔子,眼眶有些发涩。
“送给朕的?”凌琅问了一句。
谢相迎没有回应。
凌琅放慢了语速,又问他:“这兔子,送给凌琅的?”
谢相迎“嗯”了一声,猛地坐了起来,眼前模糊一片,他始终看不清身前人的长相。
凌琅虚握着拳,把小兔子拿在一边,生怕蹭坏了这柔软的东西。他低声问眼前的人道:“良玉说你还给凌琅备了好大一份生辰礼,是什么?”
是什么东西,凌琅早打开看了,但他还是想亲耳听谢相迎对他说。
“喜服。”
“什么喜服?”
凌琅看看着谢相迎,一双眼睛想即刻把人看透似的。他看到的是朱红色的锦衣,面料极为上乘,用金线绣了好些图案,原来这东西叫喜服。
在北齐喜服应该是玄色才对。
“我们那儿,成亲穿的,红盖头,红嫁衣……”
谢相迎的酒醒了几分,说话也不似方才沉重。
红盖头,红嫁衣。
凌琅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意识到什么,忙喊了孙良玉把谢相迎送的东西拿进内殿。
刻着龙凤呈祥的锦盒摆在榻上,凌琅将盒中的喜服拿出来,问他道:“你们那儿成亲穿这个?”
谢相迎点了点头,盯着眼前的喜服不说话。这衣裳真好看,凌琅穿上,一定合适。
“你……从哪儿来的。”
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打从见到谢相迎的第一眼起,凌琅便总有一种,此人是从天而降的感觉。他有计谋,喜欢精密的小玩意儿,甚至轻而易取造出司南,七香车这种空前绝后的东西。
这一切,绝非是因为谢相迎聪明绝顶。
谢家的儿子从小养在将军府,读的是诗书,是礼义,从未听说过兵法谋略。可他的帝师,却张口就能说出“伐情伤敌”这样的话。
有没有可能,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北齐的人。
“你是从哪儿来的。”凌琅又问了一句。
谢相迎没有说会话,只是静静看着凌琅。
他从哪儿来的,他从来处来的。谢相迎笑了笑,迷离中带着迷茫。他也想知道他从哪儿来的,可这么些年过去,他快忘了,唯一记得的是,做完任务就可以回去了。
“我,要回去了。”
听见谢相迎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凌琅的心几乎快要停滞。
“你要回何处?”凌琅咬着牙问他。
谢相迎没有说话,只是坐着愣神,面前这个人好吵,唇一张一合的,吵的他头疼。
“嘘——”谢相迎起了身,将食指放在凌琅的唇边,“不要说话了,好吵。”
谢相迎的眼睛晕的厉害,此刻他只想痛痛快快睡一觉,这个人吵到他的眼睛了。
两个人分明在咫尺之间,却又好似相隔千里。
带着凉意的指尖落在温热的唇瓣上,下一刻,皎白的齿轻轻衔住了一段指节。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都是更四千,有时间会多写一点,呜呜ovo
第35章 是朕寂寂长夜中欲曙的天
谢相迎愣了片刻, 想抽回手,却被人按着腰,贴的更近。
下一刻, 人被按在柔软的榻上。
“留下吧, 留在朕身侧, 留在凌琅身侧。”
细语轻声落在谢相迎的耳畔,谢相迎“嗯”了一声, 怔怔看着眼前的人。
此刻的谢相迎像只任人摆布的傀儡,凌琅的目光落在谢相迎的眉眼之上,想起初见那日, 谢相迎亲口对他所说的话。
“自知宫中如同狼潭虎穴, 既已入宫,便愿为朕分忧。帝师说的话,怎么能忘记。”
谢相迎说此话时, 眸中的坚毅他从未见过,可是时隔多年,凌琅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的人了。
青丝绕在修长的指上,凌琅死死盯着榻上的喜服。他有许多话想要问怀中的人, 但此刻问出来必定是得不到回答的。
怪不得这人总是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样,原来从始至终不是北齐的人。
凌琅不知谢相迎从什么地方来, 也不知这人是不是哪里派来蛊惑人心的刺客。他只知道一点, 不论如何, 他都绝对不会让这人离开北齐。
头一次, 凌琅突然觉得身在帝位也有把控不了的东西。
这世上,万般皆能绸缪算计, 唯独谢相迎, 他始终千头万绪理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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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迎是被热醒的, 醒来时脑袋胀的厉害,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方不是竹篱,而是凌琅的寝殿。
身上的衣裳齐齐整整的穿着,榻下摆着三四个炭火盆子,怪不得这么热。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依稀记得昨天晚上好像总有个人在自己耳边说话,烦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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