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蛊”,行吧,就当是整蛊。可匕首又是哪把匕首呢?
季恒安做了个利刃插进大腿的姿势,我才想起来,原来是接风宴上我插在腿上、治好后又被楚昭临没收了的那把。
照河山何等金贵的法宝,楚昭临把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放照河山边上做什么?倒把掌门一众人吓得胆战心惊的。
我一时心情莫名。季恒安望着我,却笑道:“唔,本来想着徐安不问世事,应当不会在乎楚昭临。谁知刚一开口,跟点了炮/仗似的,直接把我轰出来了。”
他顿了顿,真心诚意问:“徐安长老很仰慕沧溟么?不然怎么这么听他的话?”
……不,也许徐长老赶你出来并不是因为听从吩咐,而只是单纯厌恶听到楚昭临这个名字而已。
当然,也可能是为我出头,所以乐得看你们俩倒霉。
无论哪个理由,我都不会解释给季恒安听的,所以只沉默冷淡以对。
但季恒安竟还不走,甚至问我:“叶师兄手上有药么?给我来一点?”
……看来洛风情况确实很紧急了,否则季恒安这样倨傲的脾气,不会如此追着求人。
当然,我看了一眼他笑着的神情,心想他必然是把账都记在了心里,准备来日一个个报复回去。
头一个报复的就是我,我很清楚这点,于是只看在他二人没要我命的份上,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粗糙小瓶。
“我的境况二师兄也知道,并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我客气而疏远地对他说,“只有这个是当年我自制的,一点草药,聊胜于无罢了。”
季恒安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我真给了,于是讶然接过:“草药?叶师兄自己做的?真稀奇。”
他拎着粗糙的瓷瓶,打量一下,忽然笑了:
“不会是毒/药吧?”
当然不是毒/药,但也没什么效力,只能说是吃不死人。至于治不治得好,那要看命。
我不动声色地想,而季恒安把玩着粗糙的小瓶,打开来闻了闻,又望了望我,神色闪过一瞬间的复杂。
我还以为他是嫌弃了,谁知季恒安只轻轻道:“叶师兄当年就用这种药啊?”
“你能活下来,”他对我笑着说,“可真是个奇迹。”
带着这两句感叹,他收起药瓶消失在我眼前。
我则匆匆赶回乌鹭殿,定了定神,伸手推开殿门。
结果下一秒,就被人一把拽了进去。
楚昭临拽着我摁在门上,语气阴沉沉的:
“去见谁了?”
这仿佛捉/奸一样的语气。我不适地偏过头,保持着被按住的姿势,平缓回答:“没去见谁,只是去藏书阁逛逛罢了。”
“所以是去见了徐安?”楚昭临蹙了蹙眉,“不对。除了徐安,还有别人。”
他俯下身凑近我,在我耳边轻轻嗅探,脸色微变。
“这个味道,我很不喜欢。”
我被闻得头皮发麻,又被他低沉气息吹在耳畔,一时不住挣扎。谁知不仅没挣开,反而激怒了楚昭临。
他冷硬地盯着我。而我无奈抗议:“仙尊说好不碰我的。”
楚昭临闻言眼神微动:“大师兄不要撒娇,我不会心软。”
“不碰你,但疗伤除外,审讯也除外。”
“现在是在审讯。”楚昭临说得理所当然,攥紧我手腕问,“大师兄说吧,这次除了徐安,还见谁了?”
他语气有些压抑。可我实在不喜欢被逼问,于是蹙眉不语。
楚昭临却凶狠地望着我,活像护食的狼崽。
“见谁了?”他语气不善,尾音却又带点颤抖,半晌终于忍无可忍,脱口而出道:
“是不是去见青墨河了?!”
青墨河?
我霎时愕然。楚昭临紧紧盯着我神色,自然没有放过这点变化,脸色这才回缓过来。
“不是青墨河就好。”
话虽如此,他还是在我耳边再嗅了会儿。我被嗅得浑身颤抖,楚昭临却只是拿丝绢绑住我双手,把我整个摁死在门上,任我的颤抖带动铃当细细地响动。
我耳廓整个都红了,终于受不住,如实交代:“是季恒安。”
楚昭临显然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但我略去那盘棋,把前因后果都讲清楚了之后,楚昭临的神色却变得若有所思。
“是他。”楚昭临低声道,“那个一直欺负你的,是不是?”
是的。不过在我心中,他别的欺负都不算什么,唯独把我弄到楚昭临身边“整蛊”我这点,实在让我耿耿于怀。
楚昭临看出我的耿耿于怀——虽然他并不知道我究竟是为了哪一件事——但还是柔和了神色,微微笑道:“大师兄放心,我不会放过他的。”
我倒是不在意你放不放过他,我只需要你放过我就好了。
然而楚昭临偏偏不。他虽然解开我,但还是拉着丝绢带着我往前走,一路走入殿内坐下,我一扫视,居然满桌案都是瓜果珍馐。
“越养越瘦了,我该拿你怎么办?大师兄?”楚昭临笑着示意我吃,低声说着,“以后每日都用膳吧?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大师兄不要逼我。”
我还能说什么?苦笑着提起筷子罢了。
我吃的时候,楚昭临就坐在一边看我。这幅情景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年猪,就等着吃饱了被吞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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