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抬头,他见熙宁帝将视线落在萧朔的身上,熙宁帝是他的父亲,他自然了解自己的父亲,现下萧朔是如何贪污受贿使得百姓叫苦不迭,这样的事情落在熙宁帝眼睛里已经算不得事情了,现在熙宁帝只期望太子能明白他的意思,一纸圣旨,玺印加盖杀了萧澈才好。
这天下能落在任何人的手中,唯独不能落在萧澈的手中。
太子即位,熙宁帝能是养尊处优的太上皇,即便如今身子不好,可到底还是能活些时日的,熙宁帝只恐萧澈倘若即位,他便会在萧澈的毒手之下即刻宾天。
只可惜萧朔未能意会熙宁帝的意思近前来,只有萧澈,他挪了挪身子挡住了熙宁帝的视线。
他盯着熙宁帝一双已经陷进去的眼睛,他勾唇冷笑,轻声道:“父皇的意思儿臣明白了。”
萧朔闻言抬头,熙宁帝何曾说过什么,萧澈又是如何明白的。
萧澈跪在熙宁帝的龙床边,他淡声唤人道:“李公公。”
李福海掀帘子进来,躬身道:“宁王殿下有何吩咐?”
萧澈盯着熙宁帝冷声道:“太子昏聩,难当监国大任,其过往如何暂不追究,命其即日起禁足东宫,无诏,不得擅出。”
“萧澈!”萧朔从地上狼狈起来,他行至萧澈身边,指着龙床上的熙宁帝问道:“父皇何曾下过要禁足本宫的旨意!你这是假传圣旨!本宫.”
萧澈转头看向萧朔,他问道:“皇兄当如何?杀了我么?”
萧澈起身,他掸落袍子上的灰尘,略挑了挑眉问道:“皇兄是监国忙傻了么?你东宫只有太子印,玉玺仍在乾安殿,难不成还要臣弟来告诉皇兄只要有玉玺加盖便是圣旨的道理么?”
萧朔除了怒目圆睁再没有别的办法。
熙宁帝病势汹汹,突然倒下宣布了由太子监国,只是彼时匆忙,乾安殿乱糟糟的,后边熙宁帝病情加重,禁止了一切请安,就连萧朔手中的政事也只能加盖东宫太子印,玉玺始终留存乾安殿。
萧朔从没想过趁着现在熙宁帝病重窃国,现如今朝堂上无人能与其抗衡,更何况他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人总是要死的,熙宁帝只要宾天,那他顺理成章的继承大统,却不曾想,一时的疏忽就成了今日斩断自己后路的一把利刃。
熙宁帝的确半个字都不曾说过,可如今玉玺在萧澈的手里,这乾安殿内殿中伺候的奴才闻听萧澈一言皆是顺眉低眼,可见这些人早便在大家都不曾觉察的时候成了萧澈的人。
至于萧澈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来笼络人心,那萧朔便不得而知了,如今他为鱼肉,萧澈为砧板,现下他如困兽,想斗却没有法子。
有羽林卫从外殿闯入,瞧这样子应该是要将萧朔带回东宫的。
可萧朔却掷地有声的问道:“本宫看谁敢动本宫一下!”
萧澈皱眉,他睨了萧朔一眼又问道:“皇兄不会是在等着外边那些比皇兄还要愚蠢的老家伙们来替皇兄求情吧?”
萧澈朝外殿走了几步,他掀开内殿中的帘子看向外殿,这会儿日头已经升起来了,有阳光透过外殿的殿门投到外殿地上,群臣的影子从门缝中闪过,从那几人来回踱步的影子不难看出他们等的是有多心焦。
萧澈放下挑起来的帘子,他道:“皇兄不如想想,倘若外边那群老家伙们知道如今这乾安殿是本王说了算,皇兄可以猜一猜,他们是会为了自己贪的几千两小银子坚定不移的站在皇兄身后,还是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选择即刻倒戈臣弟身后呢?”
萧澈走回来,他抬手在萧朔的肩膀上拍了拍,轻巧说道:“皇兄,你该知足,毕竟臣弟没有要了你的xingming ,不过禁足而已,将来总有一日会放出来的不是?”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萧朔自然是要将许多事情问个明白,他哼笑一声问道:“你假意同我联手.”
话没说完,萧澈便开口打断道:“皇兄此言差矣,联手,那是要我们一起做事,皇兄在我的眼里,不过是一把刀,一只能够保护靖言的保护伞而已,我本还犹豫着什么时候要对皇兄下手,是皇兄迫不及待了,皇兄不该怪臣弟的。”
萧朔不死心的想要问,萧澈自然乐意给他一个痛快,不管是在秦王行刑之前到大狱中探望秦王,还是眼下这样同太子坦白,萧澈什么都不怕,只怕他们死的不明白,到时候到了阎王跟前没法子交代。
“萧澈,本宫自问对你不薄。”萧朔仍然在为了已经到自己掌心的江山在做努力,他道:“今日倘若你能收手,来日本宫封你摄政王,这江山,你我同治岂不乐哉?你心悦于安乐侯府世子,待本宫登基,本宫为你二人证婚,为你二人办一场盛大的成亲礼,如何?”
在萧朔提到慕容靖言的时候萧澈心中忽感一阵悲凉,倘若萧朔这话早些时日说,或许萧澈真的就答应了。
只是如今.太晚了。
萧澈勾起唇边,他毫不在意的说道:“皇兄的条件还真是诱人。”
萧朔见萧澈的态度有所松动,当即加码道:“只要今日九弟能高抬贵手,来日本宫登基,九弟想要什么都可以!”
萧澈看向萧朔,他嘴角的笑意慢慢蔓延,只是总是渗着几分寒意,他开口问道:“那.倘若臣弟想要的是皇兄的命呢?”
萧朔本以为只要一句慕容靖言便能打消萧澈想要杀了他的念头,萧澈的态度原本也是有所松动的,只是萧朔没想明白是哪里出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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