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开始见到你,说不上喜欢,觉得你这小子吧,跟韩老头一个德性。”
南叔当年一听是韩得羽的徒弟把祝煦光捡回去的,立马就觉得自己恩人的孩子要受欺负,连忙赶过来一看,才发觉自己错得离谱。
这么多年下来,他对徐相斐自然也是长辈的心态,所以才颇为不满:“你和煦光,当真要走到这一步?”
他一开始也是不懂两个男人为什么要在一起,虽然军营之中这种事也不是没见过,但那不一样啊!
这两人就算一起长大,身边又不是没有朋友,怎么就非要走这种路?
南叔没韩得羽这么看得开,只觉得若不是徐相斐和祝煦光恰巧家中都没有什么长辈了,不然这事才不可能成。
大好前程不要,为什么非要这样?
徐相斐听着就笑了:“南叔口中的大好前程,应该不是我的,是师弟的吧?”
南叔不与他争辩:“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我是顽固不化,我承认了。但你们两人……是不同的。”
他还是觉得,即使祝煦光没有造反的想法,日后也能重回常家,到时候就是下一个大将军,那是要保家卫国,上京城去的。
当年的常承钧娶的都是郡主,两人身世都极为显赫。
徐相斐也不是不好……就是到了那时候,总是不太好看的。
“你们都还年轻,煦光年纪小看不清楚,跟在你身边太久了,对什么事想得都不周到,我能够理解。但是吧,也听我一句劝,你们两人,本不该这么招摇,平日里一丝遮掩都没有,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
“我说这话也不是让你俩现在就分了,只是日后若是无缘,也好聚好散。”
南叔是真情实意的,但听得徐相斐愈发想笑。
见他这样,南叔也有些恼怒,果然祝煦光说话算什么,这小子才是真的气人。
徐相斐摇头:“唉,南叔话说得漂亮,其实也有想让我自己放弃,或者劝说师弟之意吧?但是南叔觉得,是你说得动他,还是我说得动他?”
“师弟不愿直说的,我或许可以试试。南叔在这儿十二年,一片苦心自然不能错付,我也能明白南叔之愿。可是当年那些将领,有多少人愿意听师弟的?他这些年可没学什么兵法,难不成南叔打算上了战场再教?这也不是不行,可是这样的话,南叔你们又真的需要这样一个小将军吗?”
南叔抬手:“好了,你别说了。”
徐相斐勾了勾嘴角:“南叔想要的,是另一个常将军,煦光啊……已经不姓常了。”
“常家沉冤昭雪之日并不远,师弟也不是那种忘却仇恨什么都不管的人,只是你们想法不同。但南叔可有想过,你在时,还能让别人认煦光的身份,可这样能维持多久呢?您想看到的,真是这般模样吗?”
“我不是让你小子来教训我的。”南叔啧了一声,“那你说怎么办,我和兄弟们都等这一天太久了……我们不愿踩着将军的血肉留在军中,你可知变故来时,众人惊愕之心?你可知暗潮涌动,政敌暗下杀手之举?我们既回不去,也只能赌一把,除非……”
徐相斐一笑:“这事嘛,您本来就该问我。”
他知道南叔想问什么。
南叔沉默半晌:“……那位小皇子,当真?”
“我不能保证什么,但八九不离十,只是这事啊,还得看京城那边。”
南叔明白了,心思浮动,但转念一想,又道:“我还是那句话,日后你二人……好聚好散吧。”
年轻人嘛,拦是拦不住的,但他更看不上互相折磨要死要活,不过唯一能相信的,大概就是徐相斐对京城的反感。
“唉——”徐相斐长叹一声,“南叔啊……”
“恕我直言,南叔当年莫非也是这么对妻儿说的?”
“你——混账!”
好聚好散,不要死缠烂打,为了各自心愿不再来往。这些话说得都有道理,听着没什么错,但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
南叔和祝煦光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愿意听自己的话,徐相斐却是能懂几分的。
这两人性子都挺执拗,
谁也说服不了谁。
南叔并不觉得牺牲情爱有何不对,再者他仍不理解祝煦光对徐相斐的执着从哪里来的。
两个小子,究竟懂什么啊?!
但祝煦光嘛,或许是因为年少经历,他极为在乎身边的人,在他心中就没有放手二字。
南叔不跟祝煦光直说,可能也是想到这一点,只好劝劝徐相斐。在他心中,这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没想到徐相斐居然敢问出这句话来。
……
两人自然不欢而散,徐相斐觉得南叔大概有一段时间不想看到他了。
那句质问太狠,南叔所有话都被堵在心口,连出声都做不到。
想了半天,他都不太明白向来说完委婉的徐相斐怎么突然这么激烈,最终只能归结于都是韩得羽教出来的。
韩得羽不把他的事往外说,那他今天就不至于被堵一肚子气。
哪怕徐相斐立马和他道歉,态度如此诚恳,南叔也完全不想看到他了。
这小子不是故意的,他现在就把祝煦光扔给他!
徐相斐当然是故意的,虽然说这话实在是僭越了,他不仅不该说,也不该多做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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