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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主人,梅府门可罗雀。刚添置的小厮也都偷着懒,三三两两扎着推嗑瓜子,只留一人在门前守着。
    “这位小哥,梅大人是住在这府上吗?”
    耷拉着眼皮的守门小厮抬了下眼皮,看清面前站着一个干瘦老头,穿着破破烂烂的布衣,衣襟处还泛着油光。
    那小厮下意识地避开老者揪住自己的袖子的手,却发现这人的力气极大,一时竟挣脱不开。
    小厮这才正眼看去,见他老态龙钟,一双眼睛却还像鹰般清明犀利,原本就要说出口的嫌弃之语吓得咽了回去,结巴道:“大人......大人不在府中,往沧州去了。”
    老人眼中的光黯淡下去,呢喃道:“去沧州了吗?”
    说着松开钳制住小厮的手,拄着树枝,一瘸一拐地走进人群中。
    忽见一只尖嘴黑鸟振翅自上方掠过,老人瞳孔微缩,自袖中摸出一块石子,正要往那黑鸟飞处弹去,迎面撞上一男子。
    “你个老不死的,不看路啊!”
    男人的斥骂声压得老人原本佝偻的背更加低了,在无人注意的地方,老者掩去袖中的石子,低垂的眼怯懦地看了那男子一眼,抱紧怀中的包裹,贴着墙唯唯诺诺地往东而去。
    阴差阳错之下,黑鸟顺利穿街走巷,落在了湖边一座画舫上,叫了两声。
    从画舫中走出一女子,身姿婀娜,轻轻抬手,那黑鸟似通了灵气,安然落在她的臂间,尖嘴轻啄,示意她去拿自己脚尖的漆筒。
    “阿沅,是威虎山那处的消息?”
    画舫内丝竹声未停,混杂着女人吃吃的媚笑,却都在男声响起时,陡然无音。
    阿沅带着黑鸟弯腰走进画舫,就见坐在莺莺燕燕中的公子抬眼,拍拍自己身侧:“过来。”
    公子的声音温柔得紧,这么亲切地唤着她,阿沅却绷紧身子,跪坐他的身侧:“林虎传信来说,白秉臣已落山崖,只是......未曾找到尸首。”
    公子随意地将手搭在阿沅的肩上,却感到她轻微一抖。他似是很不满她的反应,伸手捏住阿沅的下巴,目光自她的额头流连到她的唇,而后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道,柔声道:“你怕什么,又不是你做错了事。况且看着阿沅这张脸,我是怎么也生气不起来的。”
    他迷恋的目光流连许久,终于放开手中的人,问道:“那个废物传信过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还有,梅韶也托了他们了结白秉臣。”
    听了这话,公子露出舒心的笑:“告诉那个废物,想要保住自己一条命,等皇帝知晓消息,派监察官去沧州调查时,只管把罪责往梅韶身上扯,平都里我替他兜着。”
    “但是,只此一次。暗香阁从不养废人。”
    阿沅给他满上杯中酒,轻声道:“其实公子在鬼市时可以了结他的。”
    没有想到向来言听计从的人竟说了这么一句话,公子挑挑眉,将她揽进怀中,耐心解释道:“杀他只能假以人手,父亲那样看重他,他不能死在我的鬼市里,至少不能让父亲知道他是死在我的手里。”
    “你今日来,用了我给你的香?”公子埋在她的颈窝处,像只猫儿一般轻嗅,随即捉住她的手,在上面印上一吻:“去了吴都这些时日,有没有想我?”
    阿沅想收回自己伤痕密布的手,却被公子扣住折在背后,迫使她仰起头来看自己。
    伸手抚上她的眉眼,公子探身过去,诱导道:“我是不是又更像了他一点?”
    阿沅知道他说的是白秉臣,愣怔了一会,点头又摇头。
    公子却像是并不在意她的回答,伸手探进女子的衣襟,引得身下的人一阵颤栗。
    “卷轴找到了吗?”他伏在阿沅的肩头,手下的动静未停。
    “属下......属下一路追查,现下人和卷轴都在平都中......”阿沅轻咬住唇,竭力让自己说话时不发出别的声音。
    公子再无回话,一时画舫内只余低沉的喘息声,良久,他长舒了一口气,吻上怀中女子的耳廓,呢喃道:“阿沅,若不是我生有残疾,父亲定会选择我,而不是他对吗?”
    蒙着水汽的眼有些迷茫,她伸手环上男人的腰,顺着脊梁安抚着他,声音轻轻却坚定:“会的。您是暗香阁唯一的主人,属下会替你夺回一切。”
    丝毫未被情欲沾染的公子抽出手指,松开怀中的人,拿出帕子细细擦拭着手,冷声道:“那就替我拿回卷轴,别让它落在梅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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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遍体疼痛的侵袭让白秉臣醒来时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白雾慢慢散开,他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他本想撑起身子环顾一下四周环境,却发现这屋子小得只需躺着扫过一眼,就能看遍。
    因为屋中算得上陈设的,除了自己躺着的这张床,就只有对面的一张桌子,桌子上散乱地堆着几大摞书,连窗外的景致都被遮了大半。
    “你醒了!”从屋外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白秉臣抬头看去,是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男子,正端着药向他走来。
    “你也真是的,看见人醒了也不说一声。”听他言语,白秉臣迷茫地扫了一眼屋内,确认这屋中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他人,正准备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说不话来。
    “我是谢怀德。”男子也不顾他没能说出的话,熟稔地介绍着自己,话中带着些骄傲:“王大哥,这可是我第一次成功救下来的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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