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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随着开国皇帝征战四方的辅帝阁主人到底是人是仙,是否还存在于世,都无人知晓。在这样的情况下,几家武将意图用兵攻打,以人力对抗虚无缥缈的一个人,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
    这样浅显的道理,白秉臣这样一个渉朝堂未深的人都能看的出来,叔伯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关系利害。可他们仍旧决定如此,背后到底掺杂着多少的无奈和思量?
    若不是白建业有意引导,白秉臣是万万想不到,看似平静的朝局背后,隐藏着这样的暗潮汹涌。
    他看着白建业,惊觉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他,心中的念头百转,一时不知自己的父亲在这场谋划中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而他向陛下告发此事,又是怀有怎样的目的。
    见白秉臣眼中流光波动,知他心中疑虑千头万绪,白建业轻叹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只玉扳指,递给他。
    接过那只玉扳指,白秉臣仔细端详了一会,只觉玉质极好,看着像是皇家用品,其余一概看不出来。
    白建业的目光却跟随着玉扳指,眼中尽是崇敬,“你可知我们白家最初的来历?”
    作者有话说:
    中秋节快乐!!月饼石榴吃起来!
    明天不更~
    第54章 继祖志
    平白的一问,让白秉臣愣怔在当地。
    桌案上的线香燃烧着,落下一节灰烬,一点红光明明暗暗,白秉臣的心也随之沉沉浮浮,不得着落。
    “你编修旧史也有些时日了,不知可有读到黎国开国史?穆德帝受天命,立国都,携辅帝阁和巫族征战四方,吞并周边各国。各国自是奋起抵抗,死伤无数终究败于穆德帝的铁骑之下。”
    白建业背着手,看向牌位里最上面的一个,目光幽远,“只有一个国家,在黎国大军倾轧之时,不发一兵,不战而降。”
    “靖国?”白秉臣搜刮着脑中对这个国家的印象,才恍然发现在兵戈铁马的史册中,这个国家消失得太过安静,以至于史书上都只是寥寥几笔。
    白秉臣记得在开国史里附有穆德帝征战四方的地图,他依稀记得靖国在黎国北部,要是按照这个方向推算......
    看出白秉臣思索的方向,白建业验证了他的想法,“比照旧图,昔日靖国国都就是如今的旌州,白家的祖籍。旌州白氏原本是靖国之臣,这枚玉扳指也是靖国国君之物。”
    白秉臣心下惊异,可细细端详着手中的玉扳指,上头的花纹式样确实不像是黎国皇室的。
    “白家祖先白成泽是靖国的最后一位大将,国君丁铖登基时,年岁尚小,白成泽身为辅政大臣,内修国政,外御强敌。可丁铖孩子心气太重,不喜处理朝政,只爱打马嬉戏,每逢国事不能裁决,皆说由白成泽定夺,不问分毫。”
    单凭着主少国疑,白成泽摄政太过,就足以预见白家的下场。即便知道这是早就发生过的事情,白秉臣心中也为他捏了一把汗。
    “彼时靖国朝堂已对白成泽颇有微词,只是小皇帝实在信任他,又加之白成泽实在骁勇,又谋略无双,征战沙场,从无败绩,于靖国元茂十年,拜兵马大元帅,掌靖国举国兵力。陛下亲封其为摄政王,加封九锡。”
    白建业看见白秉臣眼中的惊愕渐深,特地补充道:“彼时丁铖已经成年,身体康健。”
    过了半响,白秉臣才回过神来,喃喃道:“蒙此殊荣,古往今来,莫有前人,更无后者。”
    白秉臣念的是白家族谱上的一句话,白家族谱是残本,没有记述姓氏来源,没有描述先祖事迹,只在最前页有后人补上的这一句话。
    自古君王权柄,即使下放,也是牢牢攥在宗亲手中。摄政王更是只有在君主幼时或疾病缠身时,才会选宗亲摄政。白成泽这样的外姓之人摄政,还是由成年康健帝王亲自加封九锡,这样的圣恩殊荣确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朝中老臣纷纷反对,白成泽也几番推拒,无奈丁铖不允,只好勉强接下。自此之后,弹劾白成泽的奏折雪花一般落在丁铖案头,他却不闻不问,即便白成泽领兵远行,朝堂借此机会暗示丁铖召回摄政王,防备白成泽军功盛大,有不臣之心,丁铖也从未有过动摇,任凭白成泽前线万里。白成泽班师回朝后,也从未有过居高自傲之举,言语之间依旧恪守人臣本分。如此君臣不疑,世间无二。”
    白建业骤然停了话头,长叹了一口气,言语由意气风发转为惋惜叹怜。
    “可就在元茂十二年,穆德帝北上征伐靖国,长军直捣门户雁子关,盘踞示威。次日,白成泽轻衣简从,捧兵符跪道于侧,未发一兵一卒,恭请穆德帝入关。不过三日,丁铖交付玉玺,靖国国破。”
    “为什么?”白秉臣很是不解,君臣相待能如鱼得水的本就少见,只有疑心之下叛君的将领,哪有忠志之中反咬一口的臣子?
    他又追问道:“大军到靖国皇都时,丁铖就无半点反抗吗?”
    “白成泽亲自进城劝降,满朝文武皆言处死他以正君名,丁铖未允,依他所言,出城投降。靖国是穆德帝攻打国家中最快归顺的,也是唯一一个兵不见血,死伤为零的。”
    听出白建业话中有所指向,白秉臣迟疑道:“父亲的意思是,白成泽是为了保全一国百姓,才不战而降?”
    “彼时穆德帝已攻下四国,战争惨烈,十不存一。况且,根据靖国当年情势与兵力,和穆德帝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古皆言,文臣主和,武将主战。对于一个武将来说,披挂上马易,解鞍屈膝难。白成泽冒死选择此径,将大好山河拱手于人,已沦为千古罪人。举一国之兵抵御外敌,放一身权势投诚外敌,二者行径,难言对错,只是所忠之事不同,前者忠国,后者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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