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跟着杨慕羽回翠微居,只是杨慕羽比平常走路都要慢一些,想来是骑马受了伤……
燕晗昭并不担心,这些交给如烟便好,如烟心细,比他会照顾人得多。自己还另有安排,便先不去过问这些琐事罢。
回到翠微居,杨慕羽坐下之时果然还是有些不便,但这种事毕竟不好与女子讲,只能委婉问道:“如烟,府上可有治擦伤的药?”
如烟点头,“王妃稍坐,奴婢这就去给您拿。”
杨慕羽微微颔首,待如烟出门了,杨慕羽才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今日的清酒喝得有些多了,如今后劲上来,确实有些头晕。
一盏茶饮尽,杨慕羽也清醒许多。没过多久如烟便将药膏拿了过来,白玉瓷盒所装,别样精致。
“需要奴婢帮您上药吗?”如烟毕恭毕敬地问道。
杨慕羽接过小瓷盒,笑得温润:“不必,你先下去吧,晚膳也不必准备,我有些乏了。”
如烟也不多问,一一应下,随后退出厢房替杨慕羽将门带上。
杨慕羽拿着小瓷盒转到屏风后才褪下外袍,将亵裤褪下,腿根处果然被磨破了皮。
也难怪,从前不曾骑过马,今日的衣服又格外透气轻薄,被磨破也是意料之中。
将小瓷盒内的药膏轻轻涂抹在擦破皮的地方,没有意想之中的刺痛,反倒很是清凉,让原本灼热的伤口舒服了些许。
伤口处理好杨慕羽也把衣服穿好了,将小瓷盒收好才躺下。闭上眼的那一刻,杨慕羽又想起了今日燕晗昭抱着他,其实他感觉到了,燕晗昭哭了。
作为一个聪明人,杨慕羽不会说破,燕晗昭大概是接着酒劲发泄心中的不快,发泄过了也就好了。人心中总有些事是不能说不能碰的,杨慕羽也有,所以他不去问,也不会拒绝。感同身受过,才知其中苦。
迷迷糊糊之间,杨慕羽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有一个人拉着他的手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可是具体说了些什么他却是听不清了。
…………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这半个月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很顺利。
自那日杨慕羽见过酒肆里的王伯伯后便将孙奶娘安排过去了,府里依旧没什么能与杨慕羽说话的人,就连燕晗昭也极少过来招惹他。
杨慕羽乐得清闲,左右燕晗昭没有亏待过他,他无事便看看书,自己与自己对弈参解残局。
这日,杨慕羽又在翠微居的亭子里看棋谱,燕晗昭过来了。
“在看棋谱。”燕晗昭这句话不是问杨慕羽,而是个陈述句。
“左右无事,随便看看。”杨慕羽将书合上,给燕晗昭斟了一杯茶。
燕晗昭没接下句,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又放下。
“王爷,可是七皇子那边出了问题?”
燕晗昭什么都没说,可杨慕羽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真不愧是他啊。
“是,西南突厥将他们围困,如今粮草所剩无几,皇帝下诏命本王驰援。”
“围而不袭,这可是一出请君入瓮。”
燕晗昭抬眼看向杨慕羽,眸子里是遮掩不住的探究。“九死一生,你当真不怕?”
“臣妾信得过王爷。”
这可能是一种说不出的默契,哪里只有杨慕羽信燕晗昭呢?燕晗昭一样也信杨慕羽,只是他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这让他十分犹豫。
“那便收拾收拾,明日卯时末启程。”顿了顿,燕晗昭觉得不够,又补充道,“叶影会与你同行护你无虞。”
杨慕羽应下,却再无更多表示。这一去是一次豪赌,可赢家得到的,可就远远不止人命那么简单了。
燕晗昭起身欲走,杨慕羽则送。可还没走两步的燕晗昭突然转过身来,他认真地看着杨慕羽的眼睛。
“要活着见到我!”
语气里发了狠,这是燕晗昭的命令。
杨慕羽盯着燕晗昭那双深邃的眸子,逐渐露出笑意。“王爷放心,臣妾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话没说完,燕晗昭将食指比于杨慕羽唇前,打断道:“不要说这种话,还有,以后便不要自称‘臣妾’了,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守这些礼。”
一瞬间,杨慕羽有些不知所措。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几句话,可是这话语却仿佛有千斤重,在杨慕羽平静的心底砸起了千层巨浪。这是不是说明,杨慕羽在燕晗昭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呢……
“你……”
“嘘……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燕晗昭读懂了杨慕羽眸子里的惊讶,也知道自己此刻在做什么。这月余的相处让燕晗昭知道了一个道理,若真想有所得,那便不要利用自己为数不多还在意的人。
以前或许没有,但是如今似乎有了。因为这个人曾义无反顾地对自己说:会帮自己,死也值得。
燕晗昭在这里留了许久,也看了杨慕羽许久。两人虽未说一字,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 卷二:相知相伴
第13章 西南之行
翌日。
“燕晗昭”已经候在王府门口,杨慕羽穿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青色劲装,暗纹是竹叶流纹,一针一线皆是刺绣手工所制,流云楼新送的衣服倒是上乘。
“上车吧。”声音确实是燕晗昭没错,可是杨慕羽知道这个人不是,燕晗昭的眼神不是这样的。尽管这个人已经模仿到了极致,但假的终究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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