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初冬,可是跪在雪地里还是冷得不行,不一会儿年幼的杨慕羽就已经冷得发抖了。钟欣悦将自己的披风脱下给杨慕羽包了起来,可是雪地里的寒气极重,再加上跪着的地方的雪已经融化,雪水将衣服打湿,寒冷直接侵入骨髓。
钟欣悦没有办法,又将幼年杨慕羽抱入怀中,希望自己可以给他暖暖身子,可不能在这冰天雪地里冻坏了身子。
可是事与愿违,天不见好,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天开始下起了雪。柳絮一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洒下,原是美景,可是如今看来更多的则是悲凉与无助。
幼年杨慕羽扛不住这样的天寒地冻,开始发热了。钟欣悦抱着孩童,摸到了他滚烫的额头,眼泪止不住往下掉。“羽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娘啊。”
幼年杨慕羽的意识并不清醒,可是杨慕羽却看得真切,母亲脸上的泪水还有那憔悴的面容,刻在骨子里的悲凉与痛直击心头。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替母亲擦干泪水都做不到。
一个人可以无助到何种地步,大抵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感受到吧。
钟欣悦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出事,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求这个小厮通融通融,让她带着年幼的孩子去看病。可是那小厮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威胁道:“想去看病?可以啊,可是你们没有跪满一个时辰,我可不想挨罚,只能报告夫人,让夫人做定夺了。”
钟欣悦这时候哪里敢让小厮去找赵晚月,若是她来了不知是否会让他们母子两跪得更久。拦下了那小厮,钟欣悦只能无助地抱着幼年杨慕羽跪在雪地里。
冷是真的冷,痛也是真的痛。只是冷在身上,痛在心里。
杨慕羽想要抱抱久违的母亲,可是孩童的身体却是不听使唤,连抬手都做不到,只有无尽的寒冷与悲凉。年幼时所遭受的一切他一刻也不曾忘记,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又能如何呢?
本以为只要考取功名就能让父亲对他刮目相看,就能让赵晚月给他一点好脸色,可是那道圣旨下来的时候,他知道,他什么都不是了,也再没有翻身的可能。可能这就是他的命吧,一生深陷泥潭,不得救赎。
在意识再度陷入黑暗之前,只有一个感觉,真冷啊。这人间,真的好冷……
“慕羽,不要睡。”
“谁?”
“慕羽,你还有本王,本王会一直等你,你不许离开本王。”
原来……还有一个人在等自己,可是……好像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呢。
燕晗昭不敢松懈一刻,杨慕羽的呢喃他听到了,他听到了杨慕羽在说:娘亲,不要哭。
燕晗昭的心很痛,他知道杨慕羽是被梦魇所困,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上。他们真的太像了,一样的无助,一样的孤独,又一样的可悲。可是,燕晗昭不想杨慕羽成为第二个自己,他早就许诺过会护他啊。
“慕羽,不要睡。”
“慕羽,你还有本王,本王会一直等你,你不许离开本王。”
燕晗昭心里有害怕,有心疼,有彷徨。时至今日,他甚至觉得自己所做的不值得了,报仇又如何,得到权力又如何,若结局是孑然一身,那他宁愿什么都没有,不若当初随母后一同去了……
这或许也是燕晗昭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以前就算死了再多人他都不曾有所顾忌,可是如今,他变了,变得畏首畏尾,变得优柔寡断了。
杨慕羽似乎回握了燕晗昭的手,燕晗昭先是一愣,随后再看杨慕羽,可是杨慕羽依旧没有醒。他知道,杨慕羽还在半梦半醒之间,这可能是下意识的动作,可是心里还是喜悦的。至少,刚刚的话,他听到了吧。
杨府不能给杨慕羽的,他燕晗昭都能给他,这么一个美好的人,不应该被那般不公平的对待。燕晗昭早就查过了杨慕羽的身世,当时不过不屑一顾,可是如今看来,他又无比心疼眼前的人。
这京城之中,他不禁要赵燕燕把一切还回来,赵晚月欠杨慕羽的他也要一一讨回来。什么先天不足,不过是宅邸女人的把戏,当初赵晚月想要害杨慕羽的母亲滑胎使用了些手段,这才让杨慕羽还没足月便出生了。这一笔笔、一桩桩、一件件,他都会找赵家要回来。
…………
本来是叶影单独行动,可是半路上遇到了白鳞,白鳞听闻了叶影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便一定要跟着。叶影没有拒绝,他知道白鳞也是想为之前的口无遮拦做一点弥补。
“这百灵根去哪儿找啊,都走了这么远了,我们真能在明日午时之前赶回去吗?”白鳞有些担心,这种毒他是听说过的,曾经行走江湖之时对此很是不齿,没成想如今当了王府护卫竟还能有幸碰到。
“百灵根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可是西南一带这种地方多半为沼泽,寻找容易采摘难。”叶影到是不担心找不到,之时沼泽一带多有猛兽和鳄鱼,若是真的碰到还有些难办。
“这好办,我用御剑之术摘取,这便好了。”白鳞的御剑术在江湖上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只不过谁都不曾想昆仑山关门弟子会来晋王府做了护卫。
叶影摇了摇头,“不要想得太简单,百灵根周围会有毒物盘踞,若是直接抢的话,它们有可能直接将百灵根毁了。”
“竟还有这般说法?我还以为这都是志怪小说里才会有的事情,不曾想竟然是真的?”白鳞有些惊讶,这确实像他看过的志怪小说,什么灵物都有强大的守护灵,这不就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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