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的脑子还在一波波的余韵里,没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猫一样餍足的哼了一声,半阖的眼睛里蒙着曾雾气,头绕到前头看着他,显然是还没清醒过来。
我是说若是哪一天你想起从前季正则吻了一下阿英的侧脸,阿英挑眉下意识地说:想起来了,你就不是我相公了么。说完便嘻嘻的笑了起来。
阿英以往高兴了也就只是抿着嘴嘴角上勾,却从来没这样笑的跟个孩子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记忆的原因,阿英性子就像从未着墨的纸一样干净。
季正则盯了一会还是算了吧,这个气氛下说什么不好。
俩人结结实实的泡了一下午,等回去的时候阿英在季正则的背上困的只打瞌睡,索性连晚饭都没吃直接回了房。
等到第二天醒来,季正则习惯性的去捞人,身边的温度都已经凉了,明知道在这山庄上阿英不能有什么问题,但心仍旧是吊着。
直到在正厅看见其余几个人,他才把心放到了肚里。
用过早饭,将至中午几个大男人才把,那三个上山撒野的哥儿给等回来。人还未到跟前,唐昊那个皮猴子弟弟兴高采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哥!哥!你看我们打了什么回来。
阿英还是昨日的那身装束,只不过把袖口和裤腿都系紧了。唐煜则刚像从草堆里钻出来的,脑袋瓜子上全都是草刺,身上也脏污的不像样子。
倒是何畅像模像样的换了身打猎的衣服,窄袖短袍腰封一番世家公子的派头,直接把许佑安的眼睛给看直了。
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唐昊嘴上是这么说,但手却一直在给弟弟捡掉头上的野草。
唐煜还是个不满十四岁婴儿肥还挂在脸上的小哥儿,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一直被他哥关在书院里,就连平时吃饭都是自己在院子里对付,好容易出趟门,就跟马儿出笼一样撒了欢的高兴。
哥,哥,你知道吗?阿英哥哥简直太厉害了,唐煜指着地上一堆猎物,兴奋地道:这些野山鸡、兔子、都是阿英哥哥打的,他就这样拿着石头,嗖,的一下,那野鸡就扑腾不动了。
就你的阿英哥哥厉害,何畅捞起最近的茶碗灌了一大口,踢了踢脚下的獾子笑着说:我就不厉害了啊。
许佑安眼看着何畅把自己喝过的那杯茶灌下肚,想要阻止却来不及,就那么一下的功夫臊的脸蛋通红。
何畅哥哥也厉害,何畅哥哥百步穿杨!唐煜道:不过你不是有箭么,阿英哥哥可是什么都没有。他可听大哥说过,自己获救全是因为阿英哥哥打趴了坏人。
怎么想起来跟他们上山了,季正则顺手擦了擦阿英额头上的一块灰。
很久没有这么放开手脚的阿英高兴道:他们来敲门的时候你睡的好,就没舍得叫你。
唐昊把皮猴子摁在凳子上,对何畅道:何兄,你这身装束还真是飒爽。
几个人早已经习惯何畅一会世家公子的派头,一会跟普通人家的男子没区别的做派,他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座,道:胡服,这是胡服。
胡服?许佑安诧异地道:为什么要穿蛮子的衣裳。
季正则一开始只觉得这身衣裳好看,若是他家阿英穿上应该能更英气,但一听到是北狄人的服饰也下意识的皱眉。
中原自古以白劳关和雁鸣关为屏障,把塞外人牢牢挡在关外,但各位仁兄有没有想过,我泱泱华夏为何上百年都被他们所扰,何畅顿了下道:是因为,他们人人皆兵,就连几岁的孩子都会骑马射箭。
何畅掷地有声地道:反观我们文武分家,胸有韬略的文人却杀不得鸡,战马上的英雄大多不识经史子集。
何畅虽来自京城,平日的吃穿用度也能看出来家世不俗,但几人却从未听他讲过关于朝堂国政方面的只言片语,只当他是簪缨之家人也聪慧才考得举人。
此番言论一处几人皆是一愣,季正则想了一下脱口道:师夷长技以制夷?
正是,何畅点了点头,我们大昭虽有强兵,但骑兵与步兵相较还是太少,如若不然也不会有文景帝
正是这个道理,拿来蛮人的长处为我所用,唐昊也有些激动地道。
文景帝被俘之事不宜讲透,几人都明白,北狄自古就是塞外蛮族,不管是换上了那一任大王都以征服中原为梦想。
相较羌人,只在过不下去的时候来抢点吃喝这种小打小闹,大昭与北狄就是鲜血染就的世仇。上半年更是皇帝被俘与人手,五万御林军五万徐家军全部覆灭。
此等彻骨大仇,岂能不报!
文治兴邦,武至强国,何畅道:各位仁兄,当今圣上加开恩科,明年的乡试还等各位大展拳脚。
说完几人都陷入沉思,对于明年的乡试他们几个都是踌躇满志,何畅此言无异于给了他们试题方向,却没有详细透露试题的具体内容。
而一旁的阿英脑子却想起一阵嬉闹声,一句句哥、哥在脑袋里回响,头部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涨,他拽了拽季正则的衣角,阿英,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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