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正则摆了摆手,径自走到近前与赶车的车夫道:老师傅,这是从哪里运过来的货,怎么走的这样急?
着急啊,再不着急就连命都没了,那赶车的道:你不知道北狄的王子都让人给宰了!脑袋瓜子都被割下来,挂到狄兰城上了。
你是说北狄的王子让人给杀了?季正则声音有些不稳。
一个月之前的某一天,北狄王城狄兰城上突然挂着个鲜血淋漓的人脑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去年那场大战的北狄先锋。
从那天开始,每隔四五天都会有将领,或者官员的头颅被挂在狄兰城的各种地方,直到今日,被视为北狄王位继承人的大皇子的头颅,也被斩下挂在城门楼上。
从北狄风声鹤唳,参与过那场战争的人人人自危开始,到北狄王痛失爱子也不过月余的时间。一时间北狄人在狄兰城里,大肆的抓捕汉人。
季正则想起之前阿英的杀父仇人,呼兰图突然离京估计就是因为这个。
咱们汉人在北狄让他们连抓带杀,车夫连连拍着大腿,本想着不打仗了,再挣些棺材板的钱,这回又全完了。
直觉告诉他,这些事十有八九跟阿英有关系。
他马不停蹄的去见修元县守城的将领,守城的将领姓冯叫冯玉山,三十多岁两只眼睛跟铜铃似的,一脸络腮胡子,脸颊上斜着一道长长的疤,正是个小儿看了啼哭不止的长相。
得知他就是前几天寄信的县丞,倒也还算礼貌,冯玉山道:多谢季大人来此送信,北狄的动向我们一直也都在盯着,这几日没见明显的动静,
季正则道:冯将军,下官之前信上说的那个人,最近是否有见到相似的。
实不相瞒,季大人,我这里全都是清一色的汉子,城里的人早都跑光了根本寻不见哥儿和女子,冯玉山说:倒是有一事,本将军还希望大人能帮个忙。
冯将军,请讲。
修元县和青山县同为白崂关前的城镇,占地虽然不多,但却是大昭的国土。原以为经历过那一阵大仗,朝廷会放弃两县的治理,直接化为军事军屯,没想到却突然派出个县丞来。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之前来的官员有过分的连马车都没停就直接跑了,不曾想这个书生模样的县丞,还真在这待住了。
也不知道他能坚持到几时。冯玉山说:朝廷派发的军饷和军粮近日就要过白崂关,途径青山县,押粮的士兵按照往常也就一千人。
前线战事紧张,从去年开始青山县附近的山上就纠集了一伙土匪,我听说大人从京城而来,身边带了不少武艺高强的侍卫,粮草将到时还望大人多留意一下,大青山方向的动静。
修元县驻兵一千人,从去年开始增派到两千人。原本分出去一小队人马去接应粮草一点问题没有,但北狄王庭动乱,谁也不能保证北狄军下一刻会不会兵临城下,修元县的这点人马是一点也动不得。
白崂关和修元县都有驻兵,将近一年多的时间,却放任土匪壮大,这根本就不是没有县令就能遮掩过去的,季正则面色发冷,他道:山上的土匪有多少人,从何时起发展起来的?
冯玉山见季正则瞬间冷脸,便知道这个书生并不像面上那么好相与的,他道:之前有徐将军镇着,徐家军各家派系都能老老实实听话,
现在徐将军战死,那些个土匪本来弄死他们也不难,可是你不管我不管,到最后就成了这幅模样。
季正则道:大青山那边我会派人留意,不过我这里也人手也不多,不敢保证粮草无虞,若是有情况,本官会让人快马加鞭给将军送信的,再有日后局势稳定了,还望冯将军帮忙出兵,把这一伙人全都剿灭了。
那是自然,冯玉山讪笑着回答。他当了一辈子兵,杀了一辈子人。若是往常敢有人这么跟他说话,肯定一个马鞭抽过去。
不过这人从京城而来,又是圣上钦封的县丞,就光他那一队看着不输御林军的侍卫,他就能断定此人来头绝对不小。
日子忙碌不休,季正则也就每天的晚上能看见小团子,将要临近年底的时候,押韵粮草的车队就踏进了青山县内。
大青山密林高耸,冯玉山他们也不能确定,这支从去年开始集结的土匪窝到底有多少人,到底有没有胆量敢劫朝廷的粮草。
不过,听百姓们说起,只知道这些人,专抢劫有钱的商队,逃难的百姓他们一般是不会为难的。
季正则派了人马,在必经之处连着守了三天,连个鸟都没看见,直到运粮车行进城里,那伙土匪也没现身。
车队到青山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第二日就是大年初一,车队跟季正则协商,在青山县的县衙先修整一晚。
时光须臾,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去年的季正则还和阿英在一起热乎乎的吃年夜饭,今年就只剩他自己抱着怀里的小团子。
长了两颗门牙的小家伙,现在只要看见饭桌就两眼冒光的往上扑,嗓门还大的很,成天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
团子,别闹,小团子在他怀里来回蹿腾,两条腿有劲的踩着季正则的腿都些疼,他笑着给儿子擦了擦嘴,团子,等你长第三颗牙的时候,爹爹就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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