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清一听他的话,便知道这人又在扯谎,半分正经都没有。
他安心地放下衣袖,弯俏的眉都在嗔怒,“王爷,您又在诳语……”
见小和尚不信,云楚岫意外地说道:“小和尚竟然不信本王了,唉,心可真痛……”
也不知是火光映照,还是无清体温上来了,他的脸色通红,宛若秋日成熟的苹果,娇艳欲滴。
云楚岫不戏弄他了,解释道:“你放心,这是玉兰花研磨制成的香料,不是馆子里的那种腌臜物件儿。”
无清坐在椅子上,继续暖手,可小王爷却没个正形,衣服也不穿好,就这么大落落地裸露着自己的胸膛,上面深浅不一的伤口刺进无清的双眸中。
他的头都能低到和暖炉贴面,半晌别扭地说道:“王爷……您先把衣衫系好……”
“怎么,见不得本王的身材?”云楚岫玩味地挑眉。
为何话一到小王爷的嘴里,总能曲解他的本意?
无清辩解道:“您……您这样有伤风化……”
云楚岫佯装沉思状,“有伤风化……可是厢房内只有你我二人,本王独自一人时便如此。你们出家人不是讲究即便美色在旁,也能坐怀不乱吗?本王考验考验你何如?”
这人端得会歪曲道理!
但小王爷的容貌确实举世无双。
无清有时真的忍不住多瞄几眼,于是干脆闭上了眼,“既然王爷这么自信,那小僧不看便是。”
这小和尚,真会钻牛角尖!
云楚岫转过身去,接着上药。
原本这活儿是顾小瑞干的,这厮肯定去偷懒了。
他只能低头往上面撒着药粉,但这粉面子药性大,撒上去疼痛难忍,云楚岫便会不由自主地手抖,导致很长时间过去,长口子还没被药粉覆盖上。
无清见一向活泼的小王爷倏地没了动静,悄摸睁开一只眼观察四周——只见小王爷在艰难地给自己上药。
无清想起来了,在熏风馆他意识朦胧之时,隐隐约约地看见过小王爷有伤,再加上方才顾小瑞的话……
见他痛得额头起了细密的汗,无清动了恻隐之心。
他起身转到云楚岫身前,半蹲下,拿起桌上的药瓶,脸色红得仿佛在滴血,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在耳边嗡嗡:“让……让小……小僧来帮王爷吧……”
无清那比刚露的笋尖还要细腻娇嫩的手指夹住瓶颈处,小心翼翼地向下磕打着。
粉末丝丝缕缕地飘了出来。
云楚岫可从未见无清如此主动地心疼他,他故意在粉末要落到伤口上之时,身子微微后倾一下,完美地错开了飞扬的药粉。
浪费了上好的金创药,无清有一丝内疚——怎地还帮了倒忙?
云楚岫故作不适,轻咳两声:“你离本王太远了,那药粉又怎能撒在伤口上?”
无清抬起头,单纯天真的眸子对上云楚岫散发着精光的眼神,瞬间又俯首。
“是……是小僧离得远了些……”他向前挪动了两步,感觉下一刻便要贴到小王爷的胸膛之上。
无清的手莫名地在颤抖,自己无端呢喃着:“这次应该能撒上了……”
他全神贯注在伤口上,动作轻柔,将药均匀地涂抹上。
满屋子好闻的玉兰花香味包裹着两人,犹似沐浴在漫天花香的春风之中。
无清起身拿起桌上干净的白布,模仿着师父曾给打猎受伤的施主包扎的手法,为小王爷一层层缠上。
他带有一丝凉意的手指从胸膛游走到后背,再从后背转回胸前,所到之处似猫儿的肉垫轻巧踩过,不留痕迹却斯痒难耐。
云楚岫胸间有一团火,猛地燃烧起来。
他放在双膝上的手情不自禁地握成双拳状,喉结无意识上下滑动。
无清自是不知自己诚心帮助的小王爷此刻身体都发生了哪些危险变化,还在专心致志地打最后一个结。
包扎完毕,他正欲起身,却被云楚岫一把攥住了纤细的手,带进自己的怀中。
无清背对着云楚岫,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他坐在小王爷的腿上,双手被钳制住,眸底写满了惊恐。
他迫切想要从这怀抱中逃脱,不安地挣扎着。
云楚岫的胸膛贴紧他的后背,感受着他身体的柔软,细声说道:“再乱动我的伤口又要裂开了。”
无清不敢动了,可他不能任由小王爷抱着。
他垂眸,紧紧咬住唇。回想起从熏风馆到现在身处云王府所经历的一切,自己不明不白地被人迷晕带去那风月之地当作小倌儿,差点被凌辱。
以为遇见小王爷便能让自己同无尘师兄会合,没想到又不清不楚地待了一天,临了还要被他强行抱着,委屈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霎时唰唰地向下落。
发觉小和尚的身体仍在颤抖,云楚岫将头探到他身前,这才看见无清脸庞上全是泪痕。
云楚岫顿时慌了,他赶紧松开无清,将衣衫系好,惊慌失措地道歉:“本……我错了……我不该戏弄你,也不该玩耍你,更不该抱你损你清修。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别再哭了好不好?”
无清从未离开慧山寺、离开师兄们如此久,在陌生境地中的畏惧全被激发了出来,变成那泪花,啪嗒啪嗒地向下滴落。
他抽泣道:“小……小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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