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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了,他补充道:“京兆尹梁才为监斩官。”
    忽而提到梁才,他先是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楚天阔派他做监斩官,但随即反应过来,领旨。
    “荣相识人不察,被人蒙蔽,教养不善。今后可要好好思过啊……”
    楚天阔简单的一句话,便认同了荣平居方才狡辩之词,后者赶忙顿首谢恩。
    既然事情有了如此“赏罚分明”的定论,云楚岫等人只好服从。
    散朝后,魏国安甫一出殿门,迎面便撞上了小忠子。
    他惊喜万分:“阿忠?!”
    小忠子在外听到了圣上的封赏,他日夜牵挂的兄长,不仅平安归来,还得了升官成了副将。
    小忠子喜极而泣,胡乱抹着脸颊上的泪,却也不忘宫中礼仪:“奴才小忠子叩见魏副将……”
    魏国安赶紧将他扶起,“你我兄弟二人,在这还论什么奴才不奴才的……”
    他眼中亦泛着些许泪花,魏国安平生最遗憾之事便是在最贫苦落魄之际,没有看住阿忠,让他进宫做了供人驱使毫无尊严的奴才谋生计。要不然凭着他此时的荣耀,定能为阿忠说个好亲事,供养他一辈子。
    小忠子用宽大的宫服袖子轻拭去魏国安眼角的泪水,多年在宫中的磨练亦让他成长了,他老练道:“兄长,男儿有泪不轻弹……阿弟在宫中,一切尚好。兄长要戒骄戒躁,愈是风口浪尖处,愈发不能失了分寸,徒留人把柄……”
    魏国安如同往日般想要揉揉他的发,却发硕大的宫帽掩住了,停在半空中的手只好落回原处,欣慰道:“阿忠长大了……真好……”
    “对了,承蒙圣上恩赐,赏了我一处京中的府邸。等过两日兄长请你去瞧瞧,指点那些修葺之人一二……”
    小忠子不好意思道:“那是圣上赏赐给兄长的,我身为一个内侍太监,去了怕是玷污了兄长的名声……”
    “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你是我阿弟,将来等我再立战功,定会向皇上请旨,放你出宫。到时魏府便是你的家,谁敢说三道四,我必割了他的舌头!”
    身处皇宫多年,备受总管太监梁德英的欺凌,小忠子已然许久未听过如此温情的话,他热泪盈眶道:“好……魏府便是我们的家……”
    二人相聚一幕恰好落在了梁德英眼里,他哪曾想到过这个任打任骂的小忠子竟深藏不露,其兄长是如今炙手可热的魏副将?要是他在魏副将面前告自己一状,魏副将再禀告给圣上,自己这条老命不全都交代也得没了半条!
    梁德英一时慌了神,老奸巨猾的眼珠子提溜转着,在心中盘算着如何让这小忠子不计前嫌……
    楚墨痕同云楚岫闲适地走在宫路上,他抬头望向天边正逐渐回巢的鸟儿,开口道:“知还,你如何看待今日赏罚一事?”
    “虽未一击就倒,可也达到了敲山震虎之效。”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掠过他的唇角,“正如当日在凉州所言,皇兄对他这个亲娘舅已然不信任,只不过荣平居势力庞大,盘根错节,需寻个货真价实又能连根拔起的罪名,让荣氏一党永无翻身之可能。”
    楚墨痕欣慰一笑:“圣上指派梁才为监斩官,恐怕业已察觉到他同荣平居匪浅的关系,以作震慑。”
    两人未再言语,直至走到宫门处,云楚岫忽而意味深长地问道:“小皇叔,你真的相信荣信与杜威的既不能言亦不能写,只是意外?”
    楚墨痕的眸底略过一丝精光,“相信,才能更好地令对方放松警惕,才更有错处可寻。”
    云楚岫拱手作揖:“知还受教了。先行一步,去给太后请安。”
    楚墨痕打趣道:“受你这浪荡小王爷的诚心一拜,可真是不容易啊!”
    云楚岫将手臂轻浮地搭在他小皇叔的肩头上,得意道:“以后不仅我诚心拜你,还得拉着心上人,拜你这个长辈。”
    一提心上人,楚墨痕从他那充满柔情的眼神中也读出是谁——可不就是那日在凉州,一听某位小和尚淋雨生了场重病,跟魂儿丢了似的冲出去!
    楚墨痕笑道:“等事情结束,小皇叔可等着喝你们喜酒!”
    “喜酒”两个字显然说到了云楚岫的心坎儿里,在去往宁寿宫的路上,满面春风,哼着江南小曲儿进了宁寿宫。
    “母后,儿臣给您请安,祝母后福寿安康。”
    荣太后一听许久未见的儿子终于从苦寒的边关回来,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甚至出来亲自迎接,“知还受苦了……”
    云楚岫保持着表面波澜不惊的笑容,实则腹诽道:不愧和荣平居那老王八是亲兄妹,戏子演孟母三迁都没她如此深情。
    “为皇兄效力,守护大周边疆,儿臣不苦。”
    “情深义重”的母子寒暄完,荣太后终于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她令宫女寻来一幅画像。
    打开卷轴,一位娉婷袅娜的女子形象跃然于画卷之上。
    荣太后拉着云楚岫的手,慈祥道:“这是今年的秀女,扬州刺史薛廉道之女薛婉君。知还,你瞧瞧中意否?”
    得,今儿个这是给他塞媳妇儿呢!
    云楚岫机灵道:“这是送给皇兄的秀女,还是给皇兄留着吧,儿臣就不瞎掺和了!”
    荣太后道:“他那个棒槌日日沉迷朝政!哀家是管不住了……而且哀家最记挂你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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