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云楚岫如此狂傲自大,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荣昌坤气得快要将肺腑咳出来,让扶着自己的小厮也要上前助阵。
家丁们靠着蛮劲儿,毫无章法,胡乱出拳。云楚岫淡然地合起羽扇,扇柄适时地将那只快要打到自己胸口的手腕重力一击,家丁顿时嚎啕吃痛,抱着胳膊原地转圈。
荣昌坤看不见,如同纸片人靠在赵大嵘身上,听着表弟对实时播报,骂道:“一群……废物!都他……娘的……给老子上!”
其余家丁看小公爷不费吹灰之力让那人疼得转圈,一时不敢上前,可自家的少爷还逼着硬上,只好吼一声给自己壮胆,强行迎上。
云楚岫轻蔑地抬起一条腿,将他踹翻在地。
电光火石间,老鸨眼看这位家丁就要撞上桌上前两天刚花好价钱淘来的青花瓷,不会习武的人瞬间也能飞身一跃,将青花瓷死死护在怀里!眼角心疼的泪水落下,将脸上涂得三层厚的香粉晕开,如同女鬼般。
不过她此刻可顾不上美貌了,念叨着:“老娘的青花瓷……老娘的青花瓷……”
正在老鸨松口气之时,那家丁被云楚岫踹出的完美弧线恰好砸在了她身上。
老鸨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姿势不雅地趴在地上,抬头看向还在无所事事的玉宛,急道:“玉宛,你快帮帮妈妈劝劝爷们!爷们都是听你来唱曲儿的,自是最听你的!”
云笙佯装没听到老鸨的话,如羊脂玉般细滑的手指覆在琴弦上,三两下拨弄便流露出一首琵琶名曲——十面埋伏。
曲调的抑扬顿挫与云楚岫招式的一张一合若合符节。嘈嘈切切的琵琶传到了一楼,正在吃花酒的恩客们被吸引,不由得停下,纷纷热泪盈眶:“是玉宛姑娘!玉宛姑娘终于又弹曲儿了……”
老鸨咬牙切齿地拍着地——这孩子是不是把脑子哭坏了,此时弹得什么曲儿!
不过几个音符,小厮们全部被打趴在地上,疼得来回打滚。
赵大嵘立时甩出别在腰间的长鞭,眼底写满了阴狠。
云楚岫吹了个口哨儿,不屑道:“士别三日,赵大人看来学新招式了,要在本公爷面前耍耍。”
他纵身从凭栏处一跃,转眼间来到露天的一楼。
赵大嵘紧随其后。
众人看到积怨已深的两人后,方才还热闹的大厅霎时间鸦雀无声,全部躲到一旁的屋檐下看热闹。
二楼厢房里正在翻云覆雨的男子也都不干了,纷纷提起亵裤在栏杆处围观这一场风流闹剧。
老鸨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家仆嫌弃地推到一边,慌里慌张地跑到一楼。
虽说玉宛的房间未曾有一物损坏,可赵少爷那祖宗怎么跟变戏法一样变出来一条鞭子!这一鞭子下去,那一楼的桌椅板凳还不得粉稀碎!
老鸨小细步迈着,喊道:“我的爷!我的祖宗们!奴家求求你们出去打好不好……”
没人会听一个妓院老鸨讲话,便如一阵风,飘过也就散了。
无清原本听云楚岫的话,躲在屏风后,眼见情势骤然转变,担心地从屏风后跑出。
赵大嵘摆好架势,等待云楚岫出招。他一扬开羽扇,赵大嵘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抖动着。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赵大嵘到现在都清清楚楚记得便是这玩意儿,要了荣昌坤的双目,着实厉害得很!
他握紧握把,势要殊死搏斗。
楼上的十面埋伏千钧一发,楼下的对峙局面不绝如缕。
经过大半年的历练,赵大嵘如今确是不容小觑,已然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混花柳巷的二世祖。
云楚岫从他的每一鞭中都能感受到他沉重的戾气与想要争权夺利的心。
正在二人过招时,荣昌坤被小厮扶着下了楼。
这位搅扰京城不宁的大少爷销声匿迹了大半年,重新以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面孔示人,倒令看热闹的闲散人一时没认出来是谁。
他焦急地问向身旁的家仆表弟可有制服云楚岫?
家仆哪好意思回答这个问题?自家少爷是个白食俸禄的光禄寺大夫,怎可与曾经拼命杀敌的镇远大将军可比?
只不过一二回合,赵大嵘便被打得无法还手,手里的鞭子也滚落在地,被云楚岫捡了起来,他下意识便要一鞭子抽在赵大嵘身上,以报那日无清平白受的苦!
赵大嵘趴在地上,暗中使了个眼色。人群中不知是谁无意间推搡到了荣昌坤,将其推到二人打斗的中央。
眼看这一鞭,就要落到荣昌坤身上。
他如今这身子骨,这一鞭下去,定能当场归西。
云楚岫瞬间明了赵大嵘带荣昌坤来此的目的——将荣昌坤之死归咎到自己身上。
他立即将出手的鞭子收回!
荣昌坤被推倒在地,眼前一片漆黑,摇着屁股胡乱地摸爬着,像极了狗在地上觅食的模样。
众人忍不住了,前仰后合地嘲笑起这位曾经祸乱京城的公子哥。
“想不到堂堂荣相之子也能有今日此光景!”
“哈哈哈哈!谁说不是呢!”
“他现在还不如我家豢养的狗,狗还能辨明方向!”
你一言我一语的言语羞辱,一字不落地落入荣昌坤耳中——岂有此理!自己可是荣相的儿子!荣相的儿子!荣相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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