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教唆各派掌门,将他胡编的谣言传下去之时,花一想的也只是动摇一下军心。
没成想天道压榨人的本事超出他的预料。
这课上了没两日,光是瞧着天道的所作所为,各派掌门就将花一的话信了个七成。
于是才有了后来各派的消极咸鱼行为。
花一乐见其成,从未想过自个会被暴露。
那日他端着本画本子正看的津津有味,耳尖的捕捉到了自个的姓名。再仔细一听,竟是那弟子胆小怕事,出卖了他。
好在他机灵,前几日便发现了姻缘绳逐日松动,当下就斩断红绳逃了出来。
花一至今想起,还是心有余悸。
低调起见,他幻化成了个穿着嫩黄色衣裙的少女,提着一篮草药出了门。
在山洞里窝了数日,可馋死他了。
今日他就要去吃甜豆花!
从洞府到卖甜豆花店家的路,不知走过多少遍,早就烙在了花一的脑子里,就是闭上眼都能稳妥走过去。
只是今日这一路上却遇见了许多稀奇之事。
首当其冲便是人多了。
临安的百姓素来将他当做大魔头,越是靠近他的住处,人烟越是稀少。
而今花一一路进城,竟成了逆着人潮行走的唯一一个。
嫩生生一张脸,秀气的眉眼,提着一篮子草药的花一格外扎眼。
走着走着,还被平白无故的白了一眼。
他实在想不通,这么多人往他住处的方向走,这是要去做什么?
莫非今日是什么节日?
花一满头雾水。
直到进了城,花一才终于明白,这一切古怪的来源。
原是用来悬贴大齐境内穷凶极恶罪犯的公告板上,此刻贴满了他的画像。
花一不知道天道竟还有隐藏的画画技能,将他画的栩栩如生,就连头发丝翘的方向都精准到位。
画上少年一双凤目灵动至极,眼角上扬乍看有些高傲,而鼓鼓的腮帮子恰巧抚平了这些高傲,反而透出几分可爱来。
花一扮的少女柳眉倒竖怒不可抑。
天道定然是故意画他吃东西的模样!
霸气全无,气死他了。
花一之所以注意到这个公告板,是因为公告板前聚了乌泱泱的人。
这些人窝在一起,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就是花一?”
花一耳尖微动,停住脚步。
纷杂的议论声再次一股脑的涌入他的耳中。
“听说是新来的大人在悬赏捉他,出了极品仙器的价码呢。”
“仙器?做梦都想拥有一个啊,就算让我摸摸也行。”
“诶,可你不觉得悲哀吗?这一朝天子一朝臣,也太现实了。新的大人刚上任,这作威作福的花一就到了被张榜通缉的地步了。”
“你懂什么?正常的张榜那都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光是提供线索就给仙器。嘿嘿,这情况,肯定不一般呐。不过嘛,要是我,为了这等颜色,也肯出上品仙器的。”
“那也得你有。”
两人看着花一的画像,达成了某种诡异的意见统一。
花一站在原处仔细思索了片刻。
不知他若是出卖自个的下落,能不能狠狠敲天道一笔。
不过花一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天道似乎掌握了什么古怪的方法,总是能精准的识破他的伪装。
不值得冒这个险。
花一扭头去了豆花铺子。
老规矩,堂食两碗,打包两碗。
回程走的另一条路,一路上无数次从无数人的耳中听到自己的大名。
他的画像被贴的到处都是。
花一恨得牙痒痒。
结果等他回了洞府,这种愤怒值一跃达到了顶峰。
因为他终于发现那些与他逆行的人是做什么的了,合着都是来堵他的。
得亏他回程时为了消食择了更远的路,才能恰好绕后回了洞府,没被堵个正着。
前门小木屋处,已经被团团围住了。
尽管那些人头顶着草缩在树丛里,自以为伪装的十分好,可落入花一眼中却是漏洞百出。
花一躺在软乎乎的草垛上,翻来覆去气的都快积食了。
他在临安百姓心目中,真是不可动摇的头号敌人的地位。
睡前的花一是这样想的。
一大早他就被结界外悉悉索索的声响给吵醒了。
站在结界里向外看去,花一觉得大约是睡糊涂了,又揉了揉眼,才发现自己并未看错。
他小小的木屋前后已经被鲜花给淹没了。
临安种了许多樱花树,到了樱花盛开的季节,小小儿的镇子美不胜收,有如仙境。
也因此,临安有了个习俗。
每年四月过后,有心上人的少年少女们,便将当月最美的樱花摘下,制成干花,待到五月的第二十日,再拿出来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寓意是“不灭的爱”。
花一的木屋眼下就被许许多多的樱花给淹没了。
怔愣过后,他掐指算了算时间,今日正好就是五月的第二十日。
只是这些人不是看了天道张贴的公榜,所以要来他的小木屋前蹲守他,好用他的消息换取仙器的吗?
为何要送他樱花?
难不成天真的认为,他这样的“魔头”会因为这小小的樱花产生什么动摇,进而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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