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卿玉山后,天道才猛然想起,他本该在花一醒来后,一一将他身上谜团问清楚,可他却慌不择路的逃了,将这些通通抛到了九霄云外。
可现在,天道却依旧没再去找花一问清楚。。
他清楚自己在躲避什么。
他在害怕。
他害怕花一的隐瞒只是冰山一角,害怕花一所作所为与他站在了对立的那面。
他害怕从此要与花一为敌。
尽管天道依旧道不明胸口闷闷的感觉是什么,但他已隐约知晓,这是与花一有关的,只有在对着花一的时候他才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念及此,天道幽幽叹了口气。
座下的弟子们立刻正襟危坐。
嘤嘤嘤。
刀把子架在脖子上的感觉真的好可怕。
天道不知弟子们丰富的心理活动,相反,就在刚刚,他做了个决定。
既然做不到当面去问花一,
那他便亲自去调查。
即便叫他查出了花一什么秘密,也还有转圜的余地。
做了决定后,他第一次提前下了课。
本以为弟子们会兴高采烈的放假回家,谁知他们各个哭丧着脸,腿抖的跟筛糠似的。
天道收拾收拾东西,满心纳闷的开始了自己的暗访。
另一边,花一醒来之后,至今仍不敢相信,她居然和天道有了肌肤之亲。
那可是天道,古板、龟毛、禁欲,最重要,看上去永远不会沾染凡尘之事的天道。
待唧唧回来后,花一掐着他脖子里的痒痒肉,威逼利诱之下,终于问明白,这两日他和天道除了亲亲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过分的举动。
一时间好似欢喜又好似失落,花一回过神,发现自己在想什么,立刻吓的猛摇脑袋,将可怕的念头摇了出去。
鉴于唧唧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花一铁腕的没收了他所有的话本子。
命令他除了好好修行之外,不得再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唧唧抽抽噎噎的答应了。
从唧唧处得知来龙去脉后,花一便想去答谢天道。
以他对天道的了解,让天道以这样的方式来救他,只怕天道比他更加难受。
毕竟天道是那么不愿与人亲近的人。
只是每当燃起去见天道的念头,脑海里便自动浮现出两人四目相对的场景。
天道当时紧张的眨眼,长而卷的睫毛扫过花一的脸,将他的脸染的一片通红……
算了算了,来日方长。
花一一手捂脸,一手扇着风道。
他这厢纠结的功夫,天道的调查已经有了眉目。
花一的背景比天道预料的要隐藏得更深。
天道走访了许多花一常去之地,可数日下来,诺大个临安,竟没有一个人知道花一是从何处而来。
花一就仿佛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般,毫无征兆的某日就突然出现在了临安。
没有来历,没有师门。
当临安的百姓真正认识他时,他已如今日这般。
修为深不可测,性格难以捉摸,变成了无人能够掌控的花一。
天道有些挫败的在玉泉街道间胡乱闲逛,走着走着便到了花一最爱的那家桃花酥铺子前。
原本的话事人是个热情的大娘,每次见到他来帮花一买桃花酥,总免不得调笑一番。
今日她却不在,店中招待的换成了个少年,眉眼间与大娘有几分相似,想来是她的儿子。
天道不喜甜食,可还是恍恍惚惚走进了店铺。
少年同他热情的打了招呼,又端着热水来给他添茶。
天道本是闲坐,只在少年靠近之时,微微皱了皱眉。
这少年身上,为何会有花一的气息?
天道起了疑,在少年靠近之时,仔细打量起他来。
少年相貌清隽,举止有礼,唯一缺陷便是面色蜡黄,明明该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却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气息。
天道一怔,蓦地想起什么。
他也顾不得自己一贯尊崇的礼仪,道了声“抱歉”,便将灵力输入了少年体内探查了一番。
几息过后,他收回了灵力。
事情如他想的一般,花一也曾将修为渡与这个少年。
可这少年确确实实只是一个凡人,和唧唧的情形又大有不同。
天道有些迟疑的问他:“你是否认得花一?”
少年点头:“花一,整个城中应当无人不晓,在下自然也是认得的。”
“我的意识是,你们二人可曾相识?”
少年愣了愣,摇摇头:“我乃一介凡人,如何能与那等厉害人物相识?”
少年神情不似作伪,可他身上也确实有花一的灵力。
想了想,天道又接着问道:“那你幼时可曾发生过什么大事?”
少年没有说谎的话,那最大的可能便是,他和花一的交集发生在他还没有记忆的年纪。
少年似有些迟疑,可问他的是天道大人。
临安城无人不知,天道不是凡人。
少年叹了口气,点点头,答道:“我刚出生不久,家中便遭逢劫难。我父亲当时在朝为官,发现江南水患的赈灾银被贪墨,他一纸折子上达天听,让一众官员被贬。父亲自知性命有危,立刻就告老还乡了,只是还是晚了一步,府中的厨子被人买通了,再饭菜之中下了毒。当时我尚在襁褓之中,这毒便伤了我的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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