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不知从哪传来了一声嗤笑。这声笑并不隐晦,反而是明目张胆,颜夜倒没多想,权当跟他无关,找了个座位坐下。福七七早就习惯他们老大随时随地掺和一脚的做派,瞅了一眼那声音源头,吞了吞口水,连忙圆场:“根据189提供的情报,近期,帝都黑翼党内部频繁发生部员遇袭事件,死状凄惨万分,无一不是先活剥人皮,再践踏尸身,折磨致死的。凶手的作案手法极其残忍,就像怀着某种深重的仇恨才下此毒手。吞尸客的出现,对于夜晚的狂欢地狱黑翼党而言,无疑是一种□□裸的叫嚣。根据他方搜集到的相关证据,初步怀疑是异党仇杀,但目前尚未定夺到哪一团体。因此,便暂且将之称作‘吞尸客’,是现下热传的一则都市传说。”
“哼,帝黑遭殃纯粹是他们自找的!活该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遭殃的还不止他们,个体异能者也未能幸免。依我看,都市传说就是他们故意散播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恐慌,转移凶手的注意力!不愧是帝都祸害,非蠢既坏!”
颜夜歪了歪脑袋,露出不赞同的表情。这一点,的确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眼下还未能足够证明帝黑和都市传说之间的关系,总不至于一口咬定。这话无论怎么听,都像是一怒之下的气话,说出来,大概只是为了逞逞口舌之快,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人与帝黑之间,似乎结着不小的梁子。
但听这嗓音慵懒又乖张,语气倨傲,光是听着就让人火大。循声望人,只见声音的源头,竟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那少年两手交叉,枕于脑后,两条细长的腿交叠着搭在桌上,端着一脸挑衅,微微摇晃着转椅。感觉到一束陌生的目光投向自己,那少年眼珠一滑,正正和颜夜打个照面,唇角傲慢地勾起,一如他的面孔,格外的目中无人。
颜夜冲他笑笑,在心里竖起了擎天中指,不动声色移开了视线。这小鬼头长得倒是俊俏,本该是那种赏心悦目的类型,奈何眉宇间却生着掩藏不住的刻薄之气——可能人家也没想着遮掩。因此,那点来之不易的俊俏在满身的锐气面前,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而且,他记得刚才那声嗤笑也是从这个方向传过来的,不计较,不代表不知道。这少年看着眼生得很,反正颜夜未曾在清夷见过。不知打哪儿来的,不好好上学读书,跑这儿瞎晃悠个什么劲儿?
空气凝固了两秒,没有一个人愿意接下这话茬,大家一致摆出“打扰了,惹不起”的表情,纷纷把视线投向四面八方。
颜夜道:“请问,那些遭吞尸客毒手的人,都是异能持有者吗?”
“是的,到目前为止,遇害者均为异能者。”
颜夜不自觉啃起了大拇指的指甲盖。想了想,又追问道:“就这他们还有心思办夜宴?”
叶凌道:“看似夜宴,实则鸿门宴。”
颜夜一怔,稍加思忖,便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这场夜宴是帝黑故意作的一场秀?这么说来,那晚潜入帝黑的,不止是我们,还有别的东西混入其中了?”
“可以这么说。”
颜夜往椅背上一靠,转了一圈又一圈,一边用指腹摩挲下巴,一边整理着脑中纷乱的思绪。
所以,帝黑举办那场夜宴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引贼入室,活捉吞尸客。而清夷夜袭,大概只是一个将火势造得更凶更猛的油星子,或者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插曲。
比起吞尸客给他们造成的影响,清夷夜袭,说实话惨烈归惨烈,撑死就是让他们吃几口憋,属实没闹出人命。然而,时隔这么多天,鬼蝴蝶也好,帝黑太子也好,抑或那个姓杜名泽的小实习也好,都迟迟未见来找他寻仇算账。也许,并不是他们不想反击,颜夜觉得,他们更多的,则是分身乏术吧。
只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话,事实的确这般合理。可潜意识里,一张看着十分糟心的脸又总是时不时地闪现一下,让颜夜心存芥蒂。那是一张沉静温柔,却又危险狡黠的脸。
出现得荒谬又惊悚。他想,事实也许并没有这么合情合理。
第10章 被牢牢铭记的正确方式是?
夜袭黑翼党,火烧督导室——此事一出,不出所料,鬼蝴蝶果然气炸了。
然而,最让她火冒三丈的根本不是这些,而是邱觉婉拒她干涉这件事。并说组织造成的所有损失由他全权负责,自己会处理好一切,无需首领操劳,云云。她究其原因,邱觉不答,她追问过程,邱觉躲避。他什么性格鬼蝴蝶最清楚,强行插手干涉他,只会让他远离自己,索性作罢。
帝黑上下诚惶诚恐,几天下来,所有人都揣着十二分的谨慎说话办事,唯恐引火上身。他们也心知肚明,鬼蝴蝶这回是真的动怒了。因为她平时抱在怀里的那个始终面瘫的洋娃娃,自那日夜宴,就开始了嚎啕大哭。
众人无一不知,这是鬼蝴蝶真真切切愤怒的标志,也是让所有人都抓狂的噩梦。那哭声浑不似寻常婴孩,如厉鬼哀泣,凄惨无比,形如号丧。肆无忌惮扫荡各个角落,七天七夜未断声,搅得众人惊悚之余寝食难安。听之感之实在不叫人不抓狂。然而,这一切“好事”,都要归功于督导官。
有人再也忍不了了,合纵连横,找上了邱觉。
屏幕上不时响起打斗、飙血、吃痛的音效。邱觉抱着手柄,旁若无人,一眨不眨盯着屏幕,一玩不知休劳。他手指灵活地运转手柄,尽管表面上做到了极致成熟,但内里终不逾少年人的贪玩性子。邱觉的肩膀跟随游戏剧情东歪一下,西扭一下,两条长腿随意交叠垫于桌上,很是投入享受。伴随游戏里一声“KO!”,手柄“啪”的摔了出去,他破口大骂,恶狠狠踹了一脚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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