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这就是田野么,果真像吴伯父说的那样金灿灿的呢!”袁叙白带着草帽,兴奋的眼睛都冒着光。“快告诉我怎么收粮食呀!”
李云璟和陆舟纷纷蹲下挽裤脚,一边说:“把稻子割下来,捆成一捆再放到田垄边上,小孩子们会来收走放打谷场那边晾着。”
袁叙白也跟着挽了裤脚,挑了把镰刀稀奇的摸了摸。
陆舟道:“你第一次割稻子,可小心些,镰刀都是新磨的,可锋利了。”
他总觉得袁叙白不靠谱:“要不然你和孩子们扛稻子去吧,还是别下来了。”
袁叙白不干:“你们都能干,我还比你们大呢,怎么就干不了了。”
李云璟就道:“师弟你别管他,反正割坏了疼的是他又不是我们。”
袁叙白:“我会小心的!”
劝课农桑是知县之责。农人忙秋收,袁均也要下乡巡查敦促。今日正好来到溪山村,瞧着村民们一片热火朝天,袁均心里也觉着舒坦。
“去岁雪灾,幸得几位相助才没叫德阳县损失太重。瞧今年秋收光景,想必是个丰收年呀。”
陆伯庸道:“这全赖袁知县治理有方。”
陆满仓不知道说什么,只顾跟着点头。陆家茶楼扩建后,陆平就着手买地的事儿。农人毕竟以土地为资本,正好去岁雪灾不少人家过不下去的都往外出手田地。陆家人也不心黑,都是照着往年地价买入的,你情我愿,也算和乐。
陆平种地是把好手,做生意上就比弟弟陆同差一些。所以他只管德阳县的茶楼生意,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家里土地经营上。虽然眼下田地还不足百亩,但好好经营慢慢扩大,也是陆家的资本。
所以陆家如今大小也算一方乡绅了,陆伯庸觉得有必要带陆满仓出去走动走动。再加上陆同往返德阳成都两地,常给袁均带信,一来二去的,两家便也熟悉起来。陆满仓虽然还不大会说话,但至少站在知县大人旁边不会腿软了。他觉得这也是进步。
袁均正和几位说话,忽然就瞥见什么玩意儿,他定睛一瞧,指着田里奋力挥舞镰刀的袁叙白问章律:“那是我侄子?”
章律搭手一瞧:“好像是。”
陆满仓就道:“正是袁公子。他一大早就来找我家四郎,说要跟着他们一起下田做农活。看看,多好的孩子呀。”
袁均:……他怎么就不信呢。
第65章
袁均撩着袍子快步上前,仔细一瞧,那挥着镰刀的可不就是自己那糟心大侄子。
他正酝酿措辞想着如何夸赞能不动声色还能让大侄子感受到,就听到他那好侄子哇哇直叫唤:“不行了不行了,太累了,我腰都要断了!”
然后袁均就搭手瞧瞧,人家陆舟和李云璟都已经割了好远了,他侄子却像只乌龟似的哼哼唧唧在原地不动弹。要不是碍着有人在场,他真想脱了鞋去抽人。
陆满仓瞧了,特别真诚的说:“袁公子真行啊,头一次上手做的可真不赖。”
他是真这么想的。毕竟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能跟着下田他就很意外了。当初李少爷和四郎下田时候还没有袁公子做得好呢。当然,那时候四郎他们还小嘛。如果他们也像袁公子这么大,那一定做的比袁公子还好的。
袁均见他眼神诚恳,也知道陆老汉为人,明白他适才的话不是溜须拍马,而是真的认为袁叙白做得好,这才又重新审视起他侄子来。
荀湛从田里上来,就着垄沟里的水冲了冲脚,然后朝袁均拱手道:“在下一身脏污,叫袁知县见笑了。”
袁均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先生身体力行,教出的学生也都是好样的。只叹我那侄子没有这般际会。”
荀湛笑笑:“袁公子大智若愚,眼下虽落后一步,殊不知日后又有何种机缘。早些年阿璟的功课不如四郎好,他心里烦闷,无法纾解。四郎就给他讲了个龟兔赛跑的故事鼓励他。童言稚语,却也有大智慧。”
袁均看向稻田里,陆舟和李云璟正挥舞着镰刀给袁叙白鼓劲儿:“大头!你比刚才好多了,你看你割的多整齐呀!”
袁叙白就看了看手里的稻子,然后比了比别人的,虽然还是差了点,但好像的确比一开始顺手多了。他心里有了底气,也舞了舞镰刀说:“你们且等着,我一定会追上你们的!”
袁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心念一动,对荀湛说:“叙白常在信中提到荀先生您。”
“哦?”荀湛颇为诧异。
袁均道:“叙白说,四郎和李少爷常将您的谆谆教导放在嘴边,他虽未能得先生亲自教导,却也从他二位口中学到不少先生的智慧。这不是,秋收放假连家都不回了,说是来德阳县看我这个叔叔。可你瞧,他也就在县衙住了一晚便急匆匆的收拾包袱跑来溪山村了,这是急着见先生您呢。”
荀湛就想到袁叙白看他的眼神,好像看什么神明一样。他就忍不住想他那两个好徒弟究竟跟人家孩子说了些什么浑话。
荀湛忙向袁均行礼告罪:“叫袁大人看笑话了,我两个徒弟常口无遮拦,只恐袁公子被他们给哄住了。在下不过多读了几年书而已,可担不得袁公子如此厚爱。”
袁均就拍了拍他的手说:“荀先生不必妄自菲薄。先生的名声无论在朝在野那都是响当当的。恩师伏先生也常将先生挂在嘴边,盛赞之余又有颇多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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