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舟目光落在尹氏身上,见她眼中迸着光。不由沉声道:“尹氏一定知道些什么。幸好师父先将尹氏的嘴堵上了,否则宋昱不会这么痛快就招供的。”
李云璟跟着点头:“王大人也是只老狐狸呀。”
陆舟道:“多亏我们先拿住吴树,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尹辉现在害怕是因为师父突然出击,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所以即便吴树死了,也能用来唬一唬尹辉。当然师父今日也并非审理宋家走私一案,吴树的作用不大。只要尹辉放松心理防线,师父定会让他承认尹氏赌坊的恶行还有杀死宋显的罪名。二罪并罚,尹辉死罪难逃。”
王自清淡淡的瞥了眼尹辉,他道:“吴树身上还牵扯另一桩重案,为防万一,他今日不会上公堂。但本官有吴树关于宋显之死的罪状,是他画了押的。当然,关于那桩重案,尹辉你也是知情的吧。”
尹辉这下开始慌了,他有些拿不准王自清到底知道多少。尹氏又突然挣扎起来,呜呜呜的想要说什么,衙役忙用力将人摁住。
尹辉看到尹氏在公堂上,又是如此狼狈状态,恐怕是宋家不好了。起初宋家走私茶叶东窗事发,事件也只压在北边,尚在可控范围内,事情还到不了成都府。可吴树是个意外,他突然找上自己,也是在这之后,北边开始频频出事,眼看就压不住了。他怀疑吴树有鬼,这才在杀了宋显后要将人除掉。没想到却叫他给跑了。
如若不是前些天有人拿着吴树的画像在药铺打听,他也不会自乱阵脚,中了曹氏的计。如今想来,曹氏敢用如此计谋,恐怕早已胸有成竹,就等他们舅甥俩入瓮了。这么说来,吴树果真在王自清手里了!
尹辉不停的转动眼珠,还在盘算怎么才能让自己脱罪的时候,王自清又开口了:“尹辉,关于宋显之死,吴树和宋昱都已供认不讳。你已难逃罪责。吴树之事牵扯甚广,且按下不提。今日本官押你上公堂,是因为有人举报尹氏赌坊诱赌设局,手段狠毒,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将人打死,甚至逼良为娼!恶行罄竹难书,人神共愤!”
此言一出,公堂外百姓又一次哗然。尹氏赌坊可以说是成都府毒瘤一般的存在了。深受其害者不计其数,不知多少人被逼无路,远走他乡。
“……五年前溪流桥做茶庄生意的孟家你可还记得?你眼红孟家茶庄生意红火,挡了你们的路。便设局叫孟家长子参赌,一夕之间,逼的孟家家破人亡。还有大柳巷刘家,他家主人是成都府衙小吏,你的儿子看上他家闺女,欲强纳为妾。刘家不允,你便买通官府,诬陷刘大人贪污受贿,将其下狱折磨致死。刘家小姐也被你儿子强掳回家。那刘家小姐硬气,当场自尽身亡。刘家主母经受打击,人已疯癫,被好心收在城郊静安寺……”
王自清已不忍再说:“尹辉,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尹家做的好事!你且回头看看,看看公堂外那些曾被你坑害的百姓,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了也不为过!”
公堂外,看热闹的百姓自发分列两排,给那些苦主让开一条路。这联名写下的陈情血书赫然暴露在阳光下,红的刺目。
尹氏赌坊的事儿根本不经查,早前没有东窗事发,一来有成都府的官员庇佑,京城派下来的官员查案屡屡受阻,无功而返。又或是禁不住这些地头蛇的诱惑,被其收买,同他们这些人沆瀣一气。况且即便查出此案,尹家届时推出一个替罪羊来了事,伤不到他们的筋骨也是白费力气。二来,尹宋两家同曹家关系密切,当今皇帝欲铲除刘曹党羽,必要一击即中,挖出更多的东西来。
那日同成都府陆通判通过气儿后,王自清便知道收网的时候到了。只是走私茶叶一事事关重大,事发又是在北边,此案二人已向朝廷呈报,届时会有京城方面的人接管。因此王自清和陆通判商议之后,决定从尹氏赌坊入手,拔除这个祸害百姓的毒瘤,牵一发而动全身,趁此机会肃清成都府官场!
“……王大人说的对!这是尹辉惯用的手段。吴家便是因此倾家荡产,还有吴槐他爹就是给尹辉打死的!”宋昱突然出声,尹辉难以置信。
“宋昱,我可是你亲舅舅!你出卖我!”
宋昱反倒理直气壮起来了:“人在做天在看,尹氏赌坊作恶多端,理应受到惩罚。”
尹辉指着宋昱怒骂:“别忘了,尹氏赌坊的经营你也有份!”
宋昱道:“那又如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千般好,无非是想等我接管宋家之后,好让你来做宋家的主!你自己还有亲儿子呢,我不过是个外甥。我不傻,谁远谁近我分的清,你是把尹氏赌坊交给我经营了,但赌坊臭名昭著,又不是你尹家的主要产业。那些好东西才是你留给自己亲儿子的!”
他转向王自清,道:“王大人,我愿作证,关于尹氏赌坊那些龌龊,我全都告诉王大人!”
尹辉目眦欲裂,尹氏满眼绝望。
宋昱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他咬牙切齿道:“除了大人前面所说的那些,尹氏赌坊还参与贩卖人口。我不知他们是从何处接的生意,只是偶尔会看到赌坊里关着青壮年,是要转运到其他地方的。我还看到赌坊曾关押过幼女!当时尹辉说这些都是欠了赌坊赌债的人,只是暂时看押,回头会放走的。但我后来悄悄打听过,这些人最后都给运到别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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