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禹几个小的也巴巴的在门口回廊下站成一排,他们还没来得及跟先生说呢,先生就不见人影儿了。他们也想出去逛街呢!
项冬青抓了吉祥问,吉祥眼神飘了飘,含含糊糊道:“兴许是忘了吧。项爷也知道,咱们家这两位爷一向最喜欢看热闹,初来梁州府定是按捺不住早早出去溜达了。我家四爷连我都忘了叫,他钱袋子还在我身上呢。”
项冬青就不开心了一下,转身气呼呼的走了,不带就不带,他自己去买!
孟禹紧忙喊了一声:“青叔公……”
项冬青回头,四个葱一般的少年人就这么眨巴着雾蒙蒙的眼睛巴望着他。好像他说一句不带他们,那雾气瞬间就能凝成大水,决了堤。
他按了按狂跳的眉头,大手一挥:“走!”
四个少年齐齐欢呼,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直把项冬青夸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目送他们出了府门,吉祥轻呼口气。作为和陆舟在一起时间最久的长随,吉祥一开始没察觉,但时日久了难免会感觉自家四爷和李少爷感情不一般。远远不止师兄弟感情好那么简单,而是一种他隐约明白却又惊世骇俗到他无法想象的感情。
但四爷是他的主子,他作为最忠实的长随,自然要替四爷好好隐瞒的。而且四爷聪慧,想必早就知道自己看出什么了。他没有言语,便是默认了。不过吉祥也看得出,四爷和李少爷都在瞒着项爷。所以偶尔吉祥也会打打暗哨,替他们遮掩几分。
今天这事儿摆明了是李少爷想约自家四爷逛街,不想被人打扰呢。吉祥挠挠头,兀自嘟囔着:“项爷若一同跟了去,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怪不得李少爷嫌弃他呢。一听说项爷要去,扯着我家四爷撒丫子就跑,四爷连钱袋都忘了拿!”
不过吉祥也不担心,李少爷大抵是带了钱的。他都听见了,他跑起来时候腰间丁零当啷的响。
“反正李少爷一向有钱,又对四爷极大方,没事儿的。”嘟囔完便双手抄袖缩着脖子进屋收拾去了。
梁州府地处剑南西路,气候和他们老家德阳县也没差很多。这里不像登州府,冬季干冷,又大雪封山。川蜀一带冬季稍暖和些,不过若逢下雨,倒也湿冷的厉害。难得今日天气好,不出来逛逛岂不是浪费大好时光。
师兄弟俩当年外出游学时曾到过梁州府,所以对街面上还算熟悉。尤其是小食街,俩人才出府门便心照不宣的直奔小食街去了。
李云璟叼着煎羊肉道:“好些年没吃到川蜀的小吃了,不过总感觉这煎羊肉差点儿意思,我想德阳县六子的煎羊肉了。”
陆舟道:“我看师兄不是想煎羊肉,是想德阳县了。得了空师兄可以回去看看,左右梁州府离德阳县又不算远。”
李云璟就道:“师弟又不回去,我独个儿回去也没劲。喏,前头有糍粑,师弟要不要吃?”
陆舟捂着肚子摇摇头:“不行了,今儿吃不下了。”
李云璟也意犹未尽的点点头:“我们明天再来吃。去东市逛逛吧,我想着给祖母买匹缎面做床被子。”
陆舟点头应是。
项冬青带着一串半大孩子在馄饨店点了几碗馄饨,吃饱喝足便也往东市去了。他问几个小的:“你们不缺吃不少喝的,上街要买什么?”
孟禹道:“买笔墨呀,买书呀,我还得给我娘买布料做新衣呢。”
项冬青道:“笔墨书本你们先生不都给准备好了么!”
吴信说:“我们总还有自己想看的书嘛!”先生可不会给他们准备话本的。
周澄道:“我要吃小吃的,先生说川蜀一带的小吃很好吃。”还点评道:“刚才的抄手就挺好吃的,不过我还想尝尝煎羊肠。“
吴谨笑着看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欢快,一抬头见前头铺子有个熟悉的人影,遂指了指,道:“我恍惚瞧着像二师伯。”
项冬青嗖的抬头去看。那是间玉石铺子,李云璟穿了一身大红缎面锦衣,腰束黑色腰封,头戴一顶嵌着红宝石的银冠,骚气逼人,尤为乍眼。他正拿着一根白玉簪在陆舟头上比划着,还扭头笑问掌柜:“我师弟带这簪子是不是老好看了。”
陆舟本就生的俊俏,掌柜又惯是个会捧人的,那把陆舟夸的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李云璟一开心,大手一挥:“买了!”
他把簪子给陆舟带上,一脸得意的看着,好像在说,看,这世间难寻的绝色是他李云璟的!
陆舟从他眼中迸出的欣喜感觉到李云璟内心的狂热,忍不住漾起几分笑意。
“师伯给先生带发簪呢,咱们先生真好看。”周澄掏钱买了煎羊肠,一边吃一边叨叨。
这话稀松平常,周澄也没什么心眼,他只是觉得先生带发簪好看而已。但项冬青总觉得这二人不对劲。先是撇下自己偷偷摸摸出来逛街,这会儿又像新婚小夫妇似的如此亲密。不对,不对劲。
“青叔公,前面是绸缎庄了,您不是也要买布料嘛,我们去看看吧。”
项冬青本想盯着那师兄弟俩的,但想到身后还有一串孩子,不由嘬了下牙花子,顶着一脑门幽怨继续逛街去了。
这边师兄弟俩逛完玉石店,也去了绸缎庄,不过他们去的是街市另一头的铺子,这间铺子都是高档货。
陆舟还道:“我们不等青叔,青叔恐怕要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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