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余舟回答,旁边的伙计早已会意,抢答道:“余公子每回都只点裴副统领爱吃的菜。”
“哦?是吗?”裴斯远佯装惊讶地看向余舟。
余舟耳尖微微一红,道:“你点的好吃,别的我没吃过。”
“那是,裴副统领虽然是个武人,对吃的可讲究了,他府上的厨子可是京城名厨,之前我们掌柜花了不少银子都没请动他呢。”伙计忙道。
余舟惊讶道:“怪不得你家的瘦肉粥那么好喝!”
“喜欢的话回头去我家喝。”裴斯远一脸淡定地道。
这伙计是个机灵的,见没自己发挥的空间了,忙说了几句吉祥话便退了出去。
裴斯远坐在旁边,只简单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余舟吃得投入,对他的目光浑然不觉,直到差不多吃饱了才发觉对方一直看着自己。
“你……”余舟在觉察到他的目光之后,神情明显紧张了几分。
裴斯远问道:“吃饱了吗?”
“差不多了。”余舟忙道。
“你从前一直很怕我,就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吗?”裴斯远问道。
余舟没想到他话题转得这么猝不及防,连紧张都没顾上,便下意识道:“也不全是,你本来就有点吓人,让人见了就容易害怕。”
“我长得很吓人吗?”裴斯远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是,你长得很好……”余舟忙道:“是气质太……威严。”
裴斯远看到他这副字斟句酌的模样,眼底不由浮起了些许笑意。
“现在还在怕我?”裴斯远问道。
余舟张了张嘴,但似乎有些顾虑,没敢贸然回答这个问题。
“说实话,我不喜欢别人骗我。”裴斯远道。
“有点。”余舟道。
“为什么?”裴斯远问。
“怕你报复我。”余舟老老实实地道。
如今他在裴斯远面前可以说是毫无隐瞒的必要了,就连他每天来江月斋吃什么饭,裴斯远都知道,所以他自然也没有再遮遮掩掩的必要了。
现在的余舟,在面对裴斯远时隐约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只不过他摔得比较温和,一副反正我吃饱了任君处置的模样。
“你会报复我吗?”余舟小声问道。
“我若是想报复你,何必等到今日?”裴斯远无奈道:“况且,那晚也不算是你……”
裴斯远当晚的意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清醒的,至少他知道余舟对自己做过什么,也清楚自己对余舟做过什么。
他虽然此前经常拿此事逗余舟,摆出一副被人夺走了“清.白”的受害者姿态,可他内心深处却并非那么想的。他一个堂堂禁军副统领,再不要脸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得了便宜还卖乖。
余舟听他提起那晚的事情,一张脸顿时涨红了,脖.颈都跟着泛起了红意。
那晚之后,他和裴斯远还是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谈起此事。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无辜的,那日给你下药的人也招认了,此事你是受害者之一。”裴斯远认真地道:“于理,你被药物影响,做出的事情不是出于本意,哪怕是闹到大理寺去,依着规矩也不会有人惩治你。于情……我更不可能追究你。”
余舟闻言抬眼看向他,眼睛都忍不住有些泛红。
他没想到裴斯远这么讲道理,竟能说出这么公道的话来。
他从前为此事而生出的委屈和不安,在这一刻终于渐渐消散了。
“那……陛下知道此事吗?”余舟问道。
裴斯远见到他那副忐忑的模样,估摸着自己若说是,他又要吓得魂不附体了。
毕竟他这好贤弟脑子里,早已将他和路知南翻来覆去不知编排了多少小话本。
念及此,裴斯远便道:“他不知道是你。”
余舟闻言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一般。
“你不会告诉他吧?”余舟又问道。
裴斯远看着他满怀期待的眼睛,笑道:“你若是哄我高兴了,我就不说。”
“那我要怎么哄你高兴?”余舟忙问道:“是还要叫你裴……”
“停!”裴斯远突然抬手打断了他,面上有些不自在地道:“你往后不许再随意这么叫我,只有我让你叫的时候,你才能叫。”
他说着喉结不自觉微微一动,想到方才自己在厅内险些就当着那么多人失态了。
余舟并不知他的心思,被他唬得忙抿紧了唇,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别这么盯着我看。”裴斯远轻咳了一声,像是在掩饰某种情绪似的,忙给余舟又夹了一块肉,道:“吃!”
余舟:……
裴副统领今天真的好奇怪,太不对劲了。
裴斯远等着余舟吃饱喝足,才带着他从雅间里出来。
伙计照例殷勤地凑上去,将打包好的点心朝他们示意了一下,这才递给了一旁等着的小寒。
小寒这会儿也吃饱喝足了,看着裴斯远时目光也不像先前那么愤怒,只拎着个食盒等在旁边。
“晚些时候派个人到我府上,我重新列一份菜单给你们,回头余公子再来吃饭的时候,顿顿都要不重样,别让他吃腻了。”裴斯远道。
伙计闻言忙道:“好嘞。”
“还有,你家厨子煮的瘦肉粥味道不好,回头让他去我家里找人取取经。”裴斯远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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