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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太医闻言忙点头应了。
    “裴副统领。”杨鸣自远处朝他跑来,像是在找他, “已经连夜将消息报到宫里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上次寻欢楼的案子……”裴斯远深吸了口气,又道:“有疑点,我伯父……平西侯与那件事情有牵扯,为何咱们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杨鸣一怔,问道:“不应该啊,那件案子不是刘侍郎主导的吗?您为何突然……”
    “此事先不要声张,容我再想想吧。”裴斯远有些疲惫地道。
    先前寻欢楼的事情,明明是刘侍郎他们安排的,为什么会和平西侯扯上关系?
    裴斯远只觉得脑中像是塞了一团乱麻一般,怎么都理不清楚。
    余舟昏睡后做了个噩梦,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寿宴现场,眼睁睁看着琴师从高台坠落,摔在了他脚边,摔得满地都是血。
    “救我……”琴师伸手拉着余舟的衣摆。
    余舟被吓得够呛,伸手想去拉他,却被扯进了血泊里。
    “啊!”
    余舟猛地惊醒,吓得出了一头冷汗。
    “做噩梦了?”裴斯远拿着布巾将他额头上的冷汗擦掉,温声道:“梦到了什么?”
    余舟心有余悸地看着他,道:“梦到琴师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裴斯远目光一黯,而后伸手在余舟鼻尖一点,道:“你胆子这么小,可怎么办啊?”
    “这也不怪我。”余舟想起自己先前被那琥珀吓得呕吐昏迷一事,有些窘迫地道:“那东西确实很吓人啊,我先前还差点上手摸了。”
    裴斯远一手在他手腕上轻轻摩挲着,安慰道:“已经让他们收走了,忘了吧。”
    “你说……侯爷为什么说要把那个琥珀送给我?”余舟不解道。
    裴斯远目光微闪,道:“他就是个疯子,疯子做事有什么可讲究的?”
    “也是 。”余舟叹了口气,想到昏迷之前听人说平西侯已经死了。
    他想着那人毕竟是裴斯远的伯父,哪怕对方十恶不赦,但裴斯远心中应该多少还是会有些难过吧?念及此,他伸手在裴斯远手背上拍了拍。
    裴斯远一怔,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余舟这动作是什么意思。
    他心中一疼,险些没收敛住情绪。
    “还难受吗?”裴斯远问道。
    “不难受,就是有点恶心。”余舟道。
    裴斯远想了想,“咱们回京城吧。”
    “啊?”余舟看了一眼外头,问道:“这么晚了,赶夜路吗?”
    “我让他们多弄几个灯笼挂在马车上,咱们走慢一些。”裴斯远道。
    余舟闻言便点了点头,他其实一点都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一想到那琥珀,还有平西侯他就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他知道裴斯远如今正焦头烂额,也不好意思提出来说要走,更何况这会儿天还黑着。没想到裴斯远竟会主动提出来说要回去。
    裴斯远让人备了马车,又在里头铺了厚厚的软垫。
    他带着余舟从房中出来时,恰好碰到禁军的人过来汇报,说池塘里已经打捞出来了一具尸体。
    “不过暂时不知道是谁的,尸体被装在篓里塞了石头,沉在塘底数月……”对方试图朝他描述,却被裴斯远抬手打断了。泡在池塘里数月的尸体,不用想也知道情形不会太乐观,若是任由他说描述,估计余舟又要恶心得吐。
    “明日让仵作来验尸吧,今日你们留在这里帮着陈少卿料理杂事,我先回京了。”裴斯远道。
    对方闻言忙朝他行了个礼而后便退下了。
    “原来那池塘里藏了尸体,怪不得……”余舟说着朝裴斯远身边凑了凑,像是在寻求某种安全感似的,“怪不得琴师那天说池塘边夜风凉,是在提醒咱们吧?”
    裴斯远点了点头,而后俯身将余舟打横抱起来,放到了马车上。
    余舟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当即面红耳赤,幸好马车里光线昏暗,看不大出来。
    “那个……”余舟在心里合理化了一下裴斯远的举动,暗道对方多半是嫌他动作慢,直接将他抱上来节省时间。念及此他佯装无事一般开口继续道:“琴师后头会怎么处置啊?”
    裴斯远坐到他旁边,拿了个软垫塞到了余舟后腰处让他倚着,这才道:“陈喧会找地方安置他,也会安排人照顾他,他暂时很安全,你不必担心。”
    “那就好。”余舟叹了口气道:“他太可怜了。”
    裴斯远闻言目光一滞,抬眼看向余舟,心口不由又有些发闷。
    便闻余舟道:“章太医说他这情形一点法子都没有,只能等……”
    他觉得等死这话说出来不吉利,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裴斯远想开口安慰余舟几句,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这会儿面对着余舟,一想到余舟将来也会像琴师一般,心口便不住发疼。
    “路上还远,先睡一会儿吧。”裴斯远伸手揽住余舟,让对方靠在他肩膀上。
    余舟想起方才裴斯远打横抱他那举动,还怪不好意思的,这会儿靠在对方肩上耳尖又忍不住开始泛红。
    裴斯远垂眸看向余舟尚且平坦的小腹,忍不住又想起了先前章太医朝他说的那番话:
    “余舍人身子本就单薄,再加上是强行用药才有的孕,胎像很不稳。”章太医道:“他此前便见过程府那个因小产而死的小倌,如今又目睹了琴师的状况,若是知道自己也会这般,定然会惊惧过甚……届时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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