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伯父。”余舟见状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吃。
“小舟哇,斯远这些年在京城没什么朋友,也就你看得上他,对他不离不弃的。”裴父一边给余舟夹菜,一边道:“多亏了有你陪着他,不然他不知道要孤孤单单到什么时候。”
余舟艰难地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伯父您言重了,裴副统领待我也极好的。”
“那都是他该做的。”裴父一脸慈爱地道:“你们如今日日都同榻而眠,怎么称呼还这么生分啊?你可以和我一样,叫他斯远……”
“咳!”余舟听到“同榻而眠”四个字,一口汤没咽下去,呛住了。
他转身避过裴父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咳得整张脸都通红。
裴斯远忙伸手帮他拍背,一边拍一边瞪了裴父一眼。
裴父也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语,竟能将人吓成这样,当即也有些无措。
余舟今日本就吃了一肚子不大合胃口的菜,这会儿这么一咳,又有些泛起了恶心。
这些日子得益于裴斯远的悉心照顾,他胃口已经养得极好,很久没吐过了。
但今日这么一折腾,他最终还是吐了一场,将一顿饭悉数吐了个干净。
裴斯远没敢让他再吃,带着人回了房。
余舟吐完之后,面色有些泛白,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
“对不起,害你和伯父饭都没吃好。”余舟有些内疚地道。
“他活该。”裴斯远道:“没吐他碗里算不错的了,请的什么厨子,乱七八糟的。”
裴斯远心疼地在余舟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着,像是在安抚他一般。
“伯父也是好心,都怪我。”余舟道。
裴斯远怕他自责,忙转移了话题道:“一会儿我让人给你煮一碗瘦肉粥吧?好久没喝了,从前你最喜欢喝这个。”
余舟闻言点了点头,面色看着依旧不大好。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裴斯远问道。
“没有。”余舟一手在小腹上轻轻按了一下,道:“可能方才咳得太厉害,肚子有点疼。”
裴斯远闻言一怔,面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肚子……肚子疼?”裴斯远问道。
“不大厉害,歇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余舟道。
裴斯远勉强朝他笑了笑,起身道:“还是……还是找大夫看看吧。”
“不用。”余舟今日闹了这么一出,已然心中愧疚,哪里好再麻烦大夫。
“府里新请了两个大夫,今日正好试试他们手艺。”裴斯远道。
余舟闻言不疑有他,便勉强应下了。
裴斯远不动声色地起身出了屋门,被夜风一吹才觉察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他片刻不敢耽搁,叫住一个家仆便吩咐人去请了大夫过来,因为对裴父找来的大夫不放心,他又命人去请了章太医。
候在一旁等着大夫给余舟诊脉时,裴斯远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些日子,因为得知余舟腹中的胎儿已经稳住,他原是稍稍松了口气的。
再加上裴父几乎动用了全部身家在帮余舟找大夫,所以裴斯远几乎已经默认了余舟定然会度过此劫。直到今日听到余舟说肚子有点疼的时候,裴斯远才意识到,在找到能帮余舟安全取出胎儿的大夫之前,对方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当中。
甚至一次小小的咳嗽,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没什么大问题。”大夫替余舟诊了脉,而后朝裴斯远道:“我再开两副安……安神的方子给余公子,今晚喝一副,明日一早再喝一副。这两日余公子最好卧床休息一下,尽量少起身走动。”
余舟没想到自己只是呛着了,竟需要卧床,当即有些不解。
裴斯远怕他胡思乱想,忙道:“我爹请来的大夫都谨慎,没病他们也得让你躺上三天。”
余舟一想倒也能理解,毕竟裴父这样家财万贯之人,自然会更惜命一些。
大夫给余舟开了方子,又让人去抓了药。
不过裴斯远并没急着让人去煎,而是等章太医过来看过之后,才让人去煎药。
“裴副统领不必担心,我看贵府这大夫用药很谨慎,看得出医术还是很高明的。”章太医道。
“是我太谨慎了。”裴斯远道:“我父亲找来的大夫,自然不会差。”
章太医怕裴斯远不放心,又给余舟施了一次针,这才离开裴府。
当晚,裴斯远盯着余舟喝完了药,等人睡着之后便去见了一趟裴父。
裴父早已听说了余舟腹痛的事情,一晚上都坐立不安地。
这会儿不必裴斯远来找他,他也够自责的了。
“斯远,此事是为父的不是。”裴父忙道:“我只是想着要给小舟补补,我没想到……”
裴斯远面色铁青地坐在厅中,一句话也没说。
裴父不知他的心思,一时也不敢再开口。
过了好半晌,裴斯远才开口道:“把你找的厨子送走吧,他不爱吃那些。”
“好。”裴父忙道:“我连夜就将人打发了。”
“他胆子小,旁人塞给他什么他都不会拒绝。”裴斯远道:“但只有我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裴父闻言点了点头,心中顿时又有些自责。
“爹……”裴斯远看向裴父,“我比你以为的要更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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