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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没有等到江时卿的回答,便也把这句话当作是那人发烧时随口说的胡言乱语,没放在心上。
    两人就这样相拥了很久,何啸守在门边挡了好几拨人,最后同季冬一起默契地有了共识,轮番编着谎把人唬走。
    江时卿挨着人,在昏沉中糊里糊涂地摸到了他后背的刀疤。
    “你这儿有道疤。”江时卿闭着眼说。
    袁牧城从后背处捉过那人的手指,放在手间抚了抚,说:“我靠它救过我大哥的命,也是因为这道疤,我才能在御州营里混出个人样……等你好了,这些故事我慢慢说给你听。”
    江时卿听见了,却累得没有力气,只能含混不清地应着:“……嗯。”
    袁牧城低头看着他温驯乖巧的睡颜,在那眉心印了个吻:“睡吧,睡醒病就好了。”
    江时卿沉入了梦中,他许久没搂着一个人安睡过,怀中有了依靠,便异常贪恋这种安稳,甚至想一直这么睡下去。
    “啪嗒”几声,碎石落地声隔着扇门隐隐传来。
    一下,又一下。
    江时卿记得吕晟曾经也喜欢在院子里同他玩这个,只不过那时他的手掌才是吕晟的一半大,手背接到的石子永远都比吕晟要少得多……想着想着,他又困了些。
    屋里的两人静默着,屋外,何啸正抛着石子同季冬取乐。石子落了一地,季冬的手背却空空如也,何啸轻轻地拍了把她的手背以示惩罚,而后继续收着地面上散落的石子,一次性往上抛去。
    碎石抛至半空,恍然间越过四季,穿过漫长而悠远的岁月,一下回到十一年前,倏地落在了吕晟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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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告:下一章开启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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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招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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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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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石子分明还稳稳地留在手背上,只消那手倏地一转,石子便又被抛起,落在了吕晟的掌心,只有两颗被弹落在外,往边上滚了去。
    与此同时,阑王府内一片瓦块砰然撞地,化作碎片散落一地,寂静得有如一滩死水。
    “皋刘氏景翁复!”
    衣袍自阑王府东面屋顶向北扬起,宽衣揽风摇曳,伴有三声招魂,哀哀切切。
    声落,衣袍于满院的萧条光景中坠下,寿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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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旭王府中,吕晟蹲在地面数着江时卿手背上的石子,笑道:“一年没见,你这手掌可大了不少,往后老爹没得便宜占咯!”
    吕晟长着一身壮肉,身材高大魁梧,蹲在地面玩石子已显得违和,冲江时卿笑着时更让人觉得那铁骨里头透着柔情。
    “父亲过奖。”江时卿小声应道,可他又耐不住夸奖,还垂首挠了挠脸,一片青紫色随即顺着他的动作不经意从袖间滑出。
    吕晟看着蹙了眉:“羡风,你这腕上淤青是哪儿弄的?”
    江时卿忙缩了手,双眼忽闪,声量也弱:“不……不小心碰的。”
    吕晟瞧他心虚,还想多问几句时,管事却进来行了礼,低声通报道:“王爷,阑王薨了。”
    闻言,吕晟对管事微微颔首,脸色猝然沉了不少,他低头沉默片刻,转头抚了抚江时卿的头顶,道:“羡风,老爹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回房休息休息。”
    江时卿慌神地遮着手腕,点了头后忙不迭地躲回了卧房。
    落日的余晖殆尽,惊鹊跳下枝头,月色渐明,已是入夜。离芳长公主方从阑王府回来,添了一身的劳累反而顾不上悲伤。
    “王兄这两年身子孱弱,身旁又没个人照顾,前几日我去探望他时,他拉着我的手交代了不少后事,”说着,离芳长公主叹了口气,“今日这事,我也算有了个准备。”
    吕晟捏着她的肩头,只得轻轻地拍了拍她以示安慰。长公主回头牵了他的手,掩不住满脸的忧心:“只是王爷方才回来几天,便成天有事要忙,万要顾及身体才是。”
    吕晟替长公主拢了额边的碎发,而后挪至她身侧坐下,才说道:“早前便听闻朝中因公开暗卫一事闹得厉害,陛下才下了要公开暗卫身份的旨意,太子便在巡视粮道途中坠了江,尸骨无存,陛下也因此思虑过重久病不起。可皓勋失了弟妹,移至御州营久居也难得回来,我此番回阇本欲探望陛下,哪知阑王也……”
    “眼下咱们还真算是到了这个年纪,免不了要经历几场生离死别,只道这几年运势不济,先后没了不少人,”长公主顿了顿,才问,“不知萦州可还安好?”
    吕羡云和吕羡鸿尚且还在萦州,如今算来也有一年未能归家,长公主挂念他们二人,本以为此次能见上一面,却没想到只有吕晟一人回来了。她怕直截了当地问,吕晟会觉得她怪罪,于是只能旁敲侧击地问问他们俩的近况。
    吕晟自是明白她心里所想,便解释道:“大渪近期蠢蠢欲动,我自作主张让羡云羡鸿留在萦州,你莫要怪我。”
    长公主摇了摇头:“他们已过弱冠,又跟了清晖军好些年,该替你担些家国重担了。”
    吕晟细细地看了看面前那人,可近一年的风沙把他的眼睛吹花了,如今靠着烛光竟还有些瞧不真切。他抬起布满老茧的手掌,轻覆在长公主的手背上,说道:“萦州倒也还算安宁,就是劳你一人在阇城里带羡风,还要操持王府的琐事,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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