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城眯起双眼:“你知道什么了?”
“他不在府里,许弋煦近日也不再到他府上了,庄里寻不见他的踪迹,不知他消失这么久是要做什么事。”江时卿说话时不自觉便拧了眉,可他自己未曾发觉,还是袁牧城伸指替他抚开了。
袁牧城揉着他的眉心,说:“我只知他原先去了岙州一趟,按着时间来算,也早该到阇城了,可眼下没了消息,确实古怪。”
江时卿垂眼思索起来,也不顾袁牧城发热的指头在他眉心搓出了多少热意。
“不过冯翰那头是有点动静。”袁牧城说。
“怎么?”江时卿问。
“他以述职为由,遣了一批维明军回阇,昨日到的。”
江时卿又问:“共多少人?”
“不多,五十人。”
江时卿说:“大批军队行动一路难免损耗,又会闹出动静,冯翰想在西境保留兵力,待寅王到后再举兵而反。眼下他只派了五十人入阇,既不构成谋反,又不引人注目,看来他们是想趁此机会把寅王带走了。”
袁牧城不可置否地“嗯”了声,模样瞧着不太高兴。
“怎么了?”江时卿问。
袁牧城佯作委屈,伸手在他腰间抚了抚,说:“一见面和我聊的都是别人的事,怎么不问问我昨夜没回,在外头过得好不好。”
江时卿拍开他的手,道:“没回岂不是更有的快活?”
袁牧城故意凑近去嗅他身上的味道,说:“那你说说,昨日上你榻的又换成哪个了?”
江时卿掰正了他的脸,用气声一字一句地说:“反正不是你。”
“坏死了。”袁牧城揽过他的腰身,直往他颈间拱,两具身躯贴得没有一点空隙。
江时卿就觉得身旁坐了个活生生的火炉,烘得他哪里都热,直推着人说:“热啊骁安。”
袁牧城坏笑着继续往他那旁凑,说道:“自找的。”
马车又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此时正往一处修好却空置的陵墓行去,江时卿掀帘细看了一眼,说道:“这押人的地点选得奇特啊。”
“陆大哥寻的,”袁牧城说,“此处原是先帝借口祭奠无名英烈时修的墓,但地底下是当年暗卫训练的校场,正好也修了牢狱,用来押人最合适不过。”
江时卿问:“赖昌先前便是关在这底下?”
袁牧城说:“虽关在里头,但没人亏待他,吃的喝的一样不少。”
江时卿挑起眉梢去看他,说:“他又不是我的人,将军还怕我问罪?”
袁牧城顺着马车的颠簸直往江时卿那侧压去,在车停的那一瞬,他更是刻意倒过去,把人罩在了怀里。
“看来那晚我求人求的不作数了,不若我今晚再来一遭。”
江时卿踹了踹他的小腿,说:“下车了,别不正经。”
第87章 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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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熠耀,映明了脚下参差的长阶,绕过几个迂回后,阴凉之气扑面而来,视野也随之变得敞亮。
江时卿粗粗地扫了一眼,便能觉出这校场的布局规整,要素齐全。隔开了烈日寒风,这里夏日凉风旷荡,冬季驱寒煦暖,不仅温度舒适,位置又隐蔽,是个用来密训杀手的绝佳藏匿点。
江时卿一路观望,随着袁牧城和周奇思到押着沙蛇的牢狱外转了一圈,才又跟到班房里坐了会儿。
“共一百七十七人?”江时卿转着手中新串好的念珠,问道。
周奇思说道:“不到,自尽者五十七人,如今还余一百二十人。”
沙蛇皆是死士,被捕后难免寻死,因此留住这些人的性命不比逼着他们认罪伏诛容易。
江时卿自是懂这个道理,便也冲人微笑着颔首道:“关押这些亡命之徒还需多费些心思,有劳周都尉了。”
周奇思作揖,回道:“末将职责所在,江公子客气。”
江时卿接着说:“谒门庄已寻见这些黑户的旧识共五十余人,只是人证皆是平民百姓,他们担忧当面对质会招致报复,所以恐怕还得劳烦周都尉将这些沙蛇的画像制出,也好方便指认。”
闻言,周奇思命人递了本册子过去,说:“末将这些天寻了画师,已经照着每个人的样貌画了像,这是新制的册子,姓名与画像都对上了,将军和江公子可要再核实一遍?”
袁牧城接过那册子,借着光翻了翻,说:“如此甚好,周都尉办事靠得住。”
见袁牧城专心地翻着册子,江时卿转身对着周奇思说道:“不知赖昌此刻关押何处,周都尉能否带个路?”
“当然。”周奇思动作也快,说完便微微抬起手,在前领起了路。
江时卿抬脚走出了两步,却被袁牧城捏着颈子轻轻拉了一把。他像只被人衔住死穴的小兽,挣扎不得,只好顺着那力道往后退了几步。
看他那模样,袁牧城轻笑了一声,说:“一会儿我去接你,何啸领回了个人,我带你去见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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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门打开时,赖昌正合眼仰躺在榻上,尽管听见了声,他也还是无动于衷,直到久久听不见牢门合上的动静,他才勉强地撑开了只眼睛往那旁瞥去,却只见一名面生男子自行坐在靠墙摆放的矮桌前,将手中的酒搁在了桌面上。
虽未见过江时卿,但赖昌也猜到了些他的身份,便抻开腰,支起条腿,说:“听了你的命令办事,结果过了这么久才见到本尊,真是惭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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