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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看边际扬尘滚滚,禁军自城门处翻上马匹,越过逃散的人群疾驰向都督府,一路直达陆天睿身前。
    “大将军,城门已开,太后也已召集朝中文臣入殿。”
    “好,我稍后就到。”
    陆天睿身着官服,手扶佩刀而坐,墙面挂着的长弓也已静放于眼前。他伸手勾动弓弦,看那老旧的弦在震动中渐渐停歇,终是揽过弓臂,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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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晨殿上,金钗轻晃,太后独身端坐于高位,抬手叫起阶下跪拜的大臣。
    “如今冯氏伏诛,西北两境皆获大捷,虽说生、萦两州军营亟待重组,陛下本该及时与太尉、内阁及兵部商议相关事宜,可陛下连日抱恙,太尉又告病,此事还是先交由首辅大人来办,今日哀家邀众卿入殿,想谈的是为先太子和翾飞将军接风洗尘之事……”
    殿外一阵喧响,亲卫军自两侧涌上,渐将大殿围起,不多时,云翳再又聚起,掩过暖光,一片阴沉直压向大殿。
    “何事惊慌失措?”太后蹙眉,立寻梁远青到殿外问清状况。
    片刻后,梁远青进殿行礼道:“启禀太后,是法场遇袭,还未行刑的冯氏余党趁乱被人劫走,刑狱司亦遭贼人闯门,现下兵部和都督府都已派兵封锁宫门,支援刑部,在人犯捉拿归案前,为保各位的安危,还请太后及诸位大人暂留此处。”
    顾不得礼数,殿内已是一片唏嘘,温尧却始终默然,更无谓有意无意投落至身上的目光。许弋煦与左右前后之人颔首回应,转头时已暗自与颜有迁对上一眼,便又各自佯作惊异,混入了那片议声中。
    太后亦向那三人投去一眼,随即朝着殿内厉声喝道:“都到了行刑之日,还能出这样的意外,刑部出岔子,兵部和都督府又是怎么守的宫门!传话下去,今日若是惊扰了陛下安歇,疏职之责哀家定会追究到底!”
    ——
    宫门皆已紧闭,城楼上风声不止,周奇思伫立静视,先听蹄声重重,再见渐蓄的浓云下方,人马聚成一道长线压来。
    “大将军,翾飞将军已快赶至朝门外。”
    陆天睿闻声与他并肩而立,远望那处的长线慢慢铺成一片涌动的浪,当即抬手下令:“准备开宫门,迎人。”
    自法场奔过的马身尚还存着飞溅的血迹,袁牧城甩去刀上沾染的红色,在即将穿进宫门的那瞬快马加鞭冲至前方,先一步贯入了门洞。
    身后队伍随之便如浪潮般灌注进宫门,经过深长门洞后,才陆续跟着袁牧城一同跃下马背。两方碰头,袁牧城与陆天睿碰拳以示重逢,携领大队迈上甬道,直往迎晨殿行去。
    殿内大臣尚在余悸中,又惊闻门外兵甲猛动,更是不安,皆是回首看向殿门。亦觉不祥,太后紧握扶手,勾着金线的锦袍在强掩慌张时已被手指攥出了皱痕。
    兵戈声响未止,紧逼殿外,只在一阵遽然的死寂后,风随响声倏地涌向殿中,吹晃了烛火,倾泻而入的天光晃过众人避之不及的眼眸,注注投向地面。
    殿门已被破开,群人于那阵撞响中难以平定,色变着往殿内直退。脚尖与足踵相撞,众臣在挤碰中尚还顾着些体面,也不再退后,惊悸之余再定睛一看,袁牧城已迈入殿中,为首者还有陆天睿和江时卿。
    早已料到眼下的情形,许弋煦本无波澜,却还是在扫到江时卿的那刻,腾起了隐隐的胜欲。他不敢再说喜欢,但心中更多的定是恨意,恨他心若磐石,更恨他站在袁牧城身侧存活至今。江时卿将他抛弃在九年前那些互暖的日夜中,独自迈向了光明。
    他恨江时卿。
    目光锁在那人身上半晌,许弋煦不服输地等着江时卿看向自己的那一眼,便先瞧见接续挤入殿门的亲卫军手持兵器,将闯殿的群人围起。
    两方举刀对峙,将厮杀之气携入殿堂。
    太后震怒,起身立于高阶上,俯视众人:“陆天睿,你身为都督府大将军,私开宫门任人手携兵刃出入,该当何罪!”
    陆天睿抱拳鞠身:“微臣秉公办事,不知何罪之有?”
    “秉公?”太后话声已发沉,“陆大将军,今日当着众卿之面,你敢将禁军当做私兵,与亲卫军刀锋相对,又如何说自己秉公?”
    袁牧城收刀背于身后,亦是不忘行礼,道:“太后误会,微臣和陆大将军之所以持刀而来,是因温次辅昨夜向城外递信求援,信中称因储位之争,陛下在宫廷内遭奸佞陷害,久病难愈,臣本欲进城救驾,一路赶至宫门途中又遇法场遭劫,得刘庄主相助,杀尽奸贼方才顺利抵达殿外,持刀也是担忧殿内奸臣再生祸乱。”
    话声一落,殿内目光俱已投向温尧,可不待温尧有所回应,颜有迁便已出面道:“好一出逼宫的大戏。”
    袁牧城轻笑:“温次辅就在这大殿之上,要知虚实,一问便知,侑国公还未求证便妄下结论,不怕血口喷人?”
    颜有迁说:“无需问的话,何必要浪费口舌再问,温次辅远政多年,偏在刘庄主要重归阇城前才再入朝堂,是何缘由不必我再多说,所以就算温次辅承认确有此事也不奇怪,你们早先谋划好了逼宫的大事,不寻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又如何正大光明地持刀立在这金殿之上?今日法场上闹的那出,也不知是不是贼喊捉贼了。”
    殿外又起异动,袁牧城稍回首,便牵过江时卿,与他退到一旁,在殿门处让出了条道,须臾间,两名乔装作平民百姓的死士被扔进殿中。武霄随意地抹净了两手沾的鲜血,只冲群人行了礼,便也退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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