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对这块很熟悉,很快就找来了附近的几个婆子。这里的女人生孩子早,而且生的又多,如果全都要请产婆,光钱不知道得花多少,这请产婆的钱她们自然是不愿意出的,所以几乎很多人家家里上了年纪的婆子都会接生。一说有报酬,很快便找到了人。
几个婆子刚进屋,就被胡大夫告知了情况,于是紧张有序的开始指挥起来。
“快去,准备一身干净的衣裳,几盆干净的热水,还有干净的布......”
要的东西都送来了,几个婆子围着床,然后将人都撵了出去,只留下了胡大夫。
胡大夫见过不少这种女子生产时凶险的,所以一直坐在床边,随时看顾着她的情况,若是出现大出血或者脱力,他能够及时救治。
姜子延和岑夫子他们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门里面时不时传来几声惨叫,让人着实担心。
尤其是岑夫子,眉毛都挤到一块了,一点都不像他往日的样子。
小童顾念他年纪大了,见他不肯回房间等,于是特地搬了个椅子过来让他坐着等,谁知岑夫子摆摆手说不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从白天到了夜晚,来听学的学生们都已经下学回了家,房间里面的女子还没生下孩子。只是她喊叫的声音越来越弱,像是力气已经耗尽了的样子。
忽然门开了,胡大夫焦急的出来,又递出一颗老山参,说道:“她没力气了,孩子还没出来,快,将这熬了,三碗水熬成一碗端过来,一定要快!”
胡大夫说完便又进去了,他的老山参平时一年半载或许都用不上一颗,现如今直接用掉了两颗。
小童接过山参赶紧去了厨房熬参。
情况一直不太好,屋子里的血水一盆接一盆的端出来,厨房里的厨娘一直没有停歇的烧热水。
姜子延一直没走,毕竟人是他送过来的,冯轲也一直在旁边站着,依旧是那副冷酷的模样。
中间小童劝了岑夫子好几次让他回去休息,他都不肯,硬生生在门前椅子上坐着等了一夜。
直到清晨天灰蒙蒙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哭声。
几个婆子长出了一口气,这姑娘生个孩子实在是太凶险了。
其中一个婆子打开门道:“生了生了,是个儿子,母子平安,恭喜恭喜啊!”
岑夫子闻言精神大振,让小童付了钱送她们回去,迫不及待要进去看看。
屋子里已经被几个婆子收拾干净了,床上躺着的女子也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此时正安然的睡着。
岑夫子因为在外面坐了许久,起身走路有几分不太灵便,姜子延扶着他颤颤巍巍走进去,屋子里胡大夫还在。
胡大夫给那女子几个穴位又扎了几针,然后开了一个药方,道:“按这个药方去抓药,熬好后一日喝三次,喝上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好好好,多谢胡大夫了。”岑言让小童去拿了银钱过来,这几乎是岑言这么些年大半的积蓄,毕竟两颗老山参的价格实在是不低,还有胡大夫的出诊费等等。
小童出门去送胡大夫,“您这边走。”
虽然说是母子平安,可随之而来的有更多事情需要安排。毕竟不知道这姑娘的家人在哪,以后要如何安置她。况且刚生完孩子肯定需要人照顾,事情还是很多的。
姜子延道:“夫子,看您似乎认识这位姑娘?”
岑夫子没答话,而是走近床前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了看刚出生的小脸皱巴巴的孩子,母子都在睡着。
他道:“出去说吧。”
姜子延点点头,跟着岑夫子到了书房。书房一股古朴的味道,里面有很多岑夫子珍藏的书籍。这里离安置那女子的房间很近,岑夫子便带着姜子延到了这里。
书房外,冯轲十分自觉地在门口停住,体贴的帮他们关上了门,在门外守着。
“子延啊,这次老夫真的要谢谢你。”岑夫子到了书房后第一句便是向姜子延道谢,称呼也变得亲近许多。
“夫子不必道谢,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这还是两命呢,算起来我还赚了呢!”他半开玩笑的答道,话里让岑夫子不用放在心上。
“来,坐吧。”岑夫子对姜子延越发欣赏,招呼他坐下。
岑夫子叹了口气,娓娓道来了一段往事。
“你今日救的女子,闺名韩毓秀,说起来这名字还是我起的。”
姜子延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夫子是认识她的,而且听刚才他话的意思,名字都是他起的,想必关系匪浅。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世人皆知,名满天下的江南大儒明渊先生一生无儿无女,只醉心研究学问,受世人敬仰。可他们不知道,他在年轻的时候也犯过糊涂事,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那时年轻,春风一度后便没放在心上,以至于后来她带着女儿找上门来的时候女儿已经十四岁了,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因为从小我没在她身边,觉得对她甚是亏欠,基本上对她的要求我都有求必应。后来不过半年她娘去世了,我才知道是因为她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久,这才将女儿送了回来。”
“我本想将她多留两年,看看学生中有没有值得托付的,结果她却看上了一个穷小子,朝着闹着非要嫁给他。其实我对于寒门子弟并没有偏见,反对他们也不是因为那人家境不好,而是他居心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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