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那这傻子也是太冤了。”
“那还能咋的?难不成让周家......”
“都嘀嘀咕咕说些什么?”瘦小男人还未说完,那边两个狱卒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敲了敲牢门,吼道,“是想早些上刑场?”
“怎么?咱说话碍着你了?”瘦小男人闻言也不惧,挑衅道:“有本事便进来训我啊?”
两狱卒被这话激得心头怒火大盛,却又没有真如男人说的那样进牢房。只是口上在训斥几句就离开了。
牢房中关押的可都是死囚,犯的都是要命的大事,本就心狠手辣,现在他们心知自己逃不脱一死,更是无所顾忌,恨不得拉几个垫背的。
他们虽是狱卒,却也不敢真去惹恼这些亡命徒,这些人不要命,他们可是要的。
等狱卒走后,钟岐云不着痕迹地望了他们离开的方向一眼。随后慢慢爬起走到平日里待的墙角坐下,装睡。
夜虽冷,但他的心却跳得极快,热得很。
明天,熬过今晚,他钟岐云就可以离开这个恶臭的牢房了,他心头满满的都是终于要脱离苦海的喜悦,但他也一遍遍提醒自己要冷静,冷静下来。
白天来的那个‘谢大人’,他没敢细看,也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到这
个周家都能轻松将蜀州买通,说不准也早就买通了这位大神了。
所以,无论何时他都不能露馅,万一暴露出他根本不傻不哑,进京的路上,他钟岐云就会“因身上重伤暴毙身亡”了。
就算那人没被收买,钟岐云想到这事牵扯到的人,周家、锦川县、蜀州府.....
恐怕那个谢大人也不会为他这条小命,挑战这么大的一个权势群体吧?就算这个谢大人有包公那样的正气无私,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挑得动啊!
钟岐云觉得不行,他高兴得太早了,说到底,那个谢大人他靠不得,命更不能栓在他的身上,他唯一能真正保住命的法子,只有逃了。
只有逃。
可是该怎么逃?
这个陈哑儿本来就因为吃不好而虚弱得很,现在在这牢中折腾了这些日子不说,加上满身的伤更是没有力气逃跑。
要是以前那个身体,他要揍翻那个谢大人绝对轻而易举,还能有余力逃命。
可现在......
一个重犯,想必明天押送的人也不会少到哪儿去,手脚都还拴着镣铐,怎么逃?
想到这里,钟岐云原本火热的心,凉了几分,人也彻底冷静了下来。
算了,不想了,只能到时见机行事、听天由命了。
轻呼了一口气,左右现在都逃不出去,他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当下最要紧的,是好好养身体,绪足体力。他倒是听同牢房那几个死囚提起,这个蜀州到京城起码需要半个月。
半个月日子就算再难过,估计都不会比呆在这牢房里难,应该够他养足精神了。
心头想开了,紧绷了十天的神经总算是松了些下来,不过片刻,钟岐云便头靠土墙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天已大亮,狱卒正巧送来饭菜,待他吃过后,钟岐云本以为就要押他出去,哪知却是将他带到地牢尽头的一处空着的牢房,在钟岐云还没反应过来时,抬起一桶水直接泼到了他身上。
从头到脚湿了个彻底。
“洗洗洗洗,然后把这衣服换了,谢大人那般精贵,这一路上可受不住你这熏人酸腐臭气。”说罢把一套干净的囚衣和布巾扔在了地上,嫌恶地望着没有动静的钟岐云,“嘿,我倒忘了,你这傻子该不会连澡
也不会洗吧?”
等了一会儿,见钟岐云慢吞吞捡起布巾沾了一个木桶中的水,然后冲他摇头摆手傻笑,狱卒才哼了声,转身走出了牢房。
等钟岐云简单的擦了身子换了衣服,狱卒就给他戴上头枷和脚镣,押着他走出了地牢。
近巳时,日头已抬到一半,多日未见阳关的钟岐云刚踏出地牢,就被迎面照来的日光刺得闭上了眼。
“谢大人,周有翎已上好镣铐。”
“嗯,押上囚车启程吧。”
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响起,钟岐云眼睛还未适应这样的光亮,只得缓缓地眯起,隐约看到前方一人骑在高头大马上,逆光处,他还没看清那人面貌,只听得身旁的狱卒应了声‘是’,他就被押着转了个身,往囚车的方向走了去。
坐上四面紧锁的囚车,等囚车被马拉着摇摇晃晃地动起来时,钟岐云轻舒了一口气,他以前从来没觉得拥有干爽的空气和阳光是这么让人幸福的事情,不管前路如何,至少他此刻是脱离了那个就要把他逼疯的地方了。
押送钟岐云入京的一行算上那个谢大人不过六人,摇摇晃晃三天,这才出了蜀州境地。
渐入夜,被正午那场突然的大雨耽搁了行程的队伍,离下一个驿站还有百里,却犹豫着是否继续前行。
“谢大人!”
听令前去查探的章洪回来,道:“大人,下官在这四周查探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村子和农家。”
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密林,谢问渊微微蹙眉,“林中猛兽极多,更何况这处人迹罕至,贸然入林不妥,今夜就地扎住吧。”
说罢,谢问渊抬头看着从正午那场雨歇后,又慢慢拢起的黑云。
“只怕今夜会有大雨,章洪你将马车下的大帐拿出,寻个空旷的地方安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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