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哪日张家扶持着六王爷遗孤意图弑君,那么与张家亲近之人必然会受到牵连,而如今张思学亲自来访,单独为他这个晚辈庆生祝寿,不管张思学最后的意图是何,但这般要是落入旁人眼中只怕到时候他钟家也难脱干系。
钟岐云这么想着,当日夜里他写下近百封请柬,并让杭州乘风驿快马加鞭向国中各路的从商同行广发请柬。言明他钟岐云七月初二生辰日准备大办宴席,请他们前来一同吃酒,借此感谢所有与钟家有交的伙伴。
同时就连江南几大州府府衙的刺史钟岐云也一并邀请了。
如此,张家的来访解释做了钟岐云广发请帖邀来的,钟岐云明白的告诉天下人,他将张家与其他商贾放在了同一个位置,都是钟家的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罢了。
之后,他又令赵管家亲自去张罗起他这生辰宴席,而他的要求就八个字“大操大办、兼济平民”。
于是乎,他生辰前一日,钟家就开了自己粮仓为城中穷困百姓施粥送粮,等到生辰那日,杭州城里倒是热闹得很,钟家新宅更是宾客不绝,热闹非常。
钟家新宅虽不若胡家那般房宅众多、地势宽大,但宅中庭院却是比之胡家还精美细致了几分,可以说目光所及之处,处处是景,山水花鸟清幽绝美。
就连设宴的场地也是山水错落柳暗花明,美不胜收。
钟岐云难得的穿了一身金丝提花月色缎袍,头戴黑玉发冠,腰间挂着一块苍翠欲滴的的佩玉,看着衣冠齐楚、玉树临风、风度无双,衣衫虽然素雅,但细节上又实在是毫不遮掩、显山露水的华贵。
不过午时,门庭宾客就已近数百人,远超预期,赵管家见状向禀报后,就立即加席二十,等到了最后,设宴将近五十席。
钟岐云也没有想到,今天竟会有这么多的人来,他原本以为那么仓促的送了请柬,时间
不过短短七八日,远处的商户应当就来不得了,可哪知,有些远隔千里的商贾竟都赶来了。
就比如眼前陆晃一家。
钟岐云都想象不到几天从泉州飞奔而来,那是怎样的风尘仆仆......
不过想来也是,如今他钟岐云结识的都是过重大商巨贾,还入朝听皇帝亲赏,对商户而言,他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语,今日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陆晃满打满算也只能算得一方富商,这般结识国中大商的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但即便如此,钟岐云也是笑容满面迎了上去,他神情惊喜地望着拖家带口前来的陆晃,寒暄:“哎哟,为着这生辰劳烦陆老哥和嫂子、侄儿侄女从泉州千里赶来,我这实在心中有愧啊!”
陆晃拉着钟岐云的手,兄弟情长的感怀道:“哎,哪里的话,钟老弟生辰为兄的哪有不来的?”说道这里,他朝钟岐云挤了挤眼,道:“何况去年不是也说过吗,让我家中这两小子跟着钟兄学学经商之道,这次我也就顺道将我家不成器的送来给你了!”
“陆老哥有心!”
钟岐云这才叹了一句话,前方赵管家亲自引着杭州刺史却江才过来了,钟岐云一见,连忙向却江才拱手示礼,随即向陆晃说了句:“陆老哥、嫂子,你们且先随下人过去歇息,我这处实在太忙空不过身,就先去见见旁的宾客,陆老哥莫要见怪。”
“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二人再说这些就生分了,钟老弟只管去忙,不必管我。”
钟岐云冲他们笑着又拱了拱手,让下人领着他们几人寻处歇息后,就直接往却江才那处走去。
之后,钟岐云几乎一天都没有好好坐下歇息过,直到宴席开始时,他说了些冠冕堂皇的感激之话,又向在座好友敬酒之后,才得以坐下吃一口热菜热饭。
夜里,钟家大宅灯火通明热闹非常,钟岐云今日生辰,自然有不少人向他敬酒,好在酒量不错,喝了小一轮倒也没什么事。
等到更晚些时候,刘望才、杨香冬、江司承等人处理好事宜后也过来坐到了钟岐云旁手的一桌,钟家兄弟伙儿都是上道的,见着宾客又来了一轮的敬酒,他们也颇是自发
的顺着替钟岐云分摊了不少。
等酒喝得差不多了,宾客也互相结识、攀谈起,钟岐云这处不再那般热闹后,钟家这伙儿倒是拉着自家东家坐到他们这一桌,一个一个的给钟岐云敬酒,折腾起钟岐云来。
一轮十杯酒,等钟岐云喝完了杨香冬敬的以后,刘望才瞧了下这五十桌的宴席宾客,到底还是忍不住嬉笑道:“咱们钟哥这宅子恐怕是第一次进了这么多锦瑟年华、含羞待放的高门大户小姐吧?”
刘望才这么一说,其他同样注意到这事儿的都跟着闹了起来。便是不爱说笑的江司承也笑了笑。
一旁的何敏清瞧着钟岐云,挪掖道:“那是必然,钟东家年轻有为家业丰厚,又生得高俊倜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自然多的是想把自家女儿嫁过来当钟府的女当家的人家啊。”
一旁少言寡语的江司丞喝了一口美酒,点头说了句:“就在下所知,杭州城做媒的几乎都踏过钟家大门了。”
“啧啧啧。不得了不得了。”
杨香冬悄悄看了看那些坐了女宾的桌子,她眨了眨眼,笑道:“师傅,我方才数了数,那边至少有四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大户小姐......”
钟岐云睨了眼杨香冬,“跟着刘望才好的没学,倒是学得越发没有规矩了。”只是话虽这么说,钟岐云眼里倒也瞧不出怒气,应当说,杨香冬如今作为船队总领事,若今后想代他统领海上船队,这般活泼会说话些才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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