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熠回首敲他的脑袋,“我看你倒缺个人管教,既然世子家中尚有适龄人选,我明日就跟你爹商量......”
纪礼没想到一句话就惹祸上身,他当下一愣,说:“我去看看司漠是不是在偷吃,霁月给我留着。”
第79章 惊变
裴熠命人将霍闲带来的酒送到正厅,又吩咐吴婶今日客多,让丫鬟们近身伺候。
幼时陪审身边丫鬟成群的伺候他尚且习惯了,但自扛起禹州军那一日起,便养成了军旅之人的习惯。平素侯府人不多,石峰司漠他们几个已经足够了。况且经过上次世子中毒一事,裴熠更不让人靠近。见今日却主动要她们来伺候,吴婶不免疑惑:“侯爷不是不让她们......”
府上的管家和厨子是跟着他从禹州一起来的,对他们裴熠总是下意识地耐心,他温声说:“今日不同,府里人多,你们忙不过来,就让她们到席上伺候。”
吴婶是裴熠在禹州第一战时营中死去的一位老将士的遗孀,她无二无女,裴熠知道后便将她接到禹州府里,丈夫从军前,他们夫妻在禹州开过一家面馆,为留她下来,裴熠雇他在侯府掌厨,这一掌,便是十几年,她对裴熠的性情十分了解,见他这样说,便不在犹豫,道:“我这就去办。”
吴婶应声退下,裴熠往书房里去。
天色已经不早了,裴熠提前让人在书房里掌了灯,屋内的炭炉上温着热茶,桌案上还摊笔墨,霍闲视线落在桌上,说:“周逢俍被人当街殴打一事太后已经知道,即便查不到是谁抢了账本,也能猜到是你,她定然不会任由账本落在旁人手里,除夕谒都城家家户户都在守岁,影藏行迹倒是不难看,只是我们在明,她在暗。”
“后宫的伎俩不过尔尔。”裴熠搭着椅背说:“我虽禁足,却未定罪,依照宫里的规矩,今夜皇上必定要赐酒赐菜,宫里派出来的太监都是内廷司的,要收买一两个太监不是难事。”
霍闲娶了她一眼,能把这种事说的这么云淡风轻,还真难见第二人。霍闲说:“下毒这样的事总是有迹可循的,况且账本还在我们手里,她何至于......”
“怎么不至于。”裴熠说:“账本里记得可不是小事,酒菜是皇上亲赐的,谁敢查皇上,至于这毒,多半不是什么要人命的毒,只不过是想乘此机会让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账本。证据没了,威胁也就没了。”
裴熠说的对,这账本太重要了,沿着账本上的记载,查到是迟早的事,所以这个威胁不能留。而侯府的丫鬟名为皇上赏给定安侯府的,实际他已经知道,这二人是丽妃挑的,丽妃家族势微,在前朝并无可以倚靠的族人。
“所以你摆的宴席叫请君入瓮?”霍闲有点儿懒散,连神情都有些涣散,可就是这样却还是勾着裴熠移不开眼。
裴熠起身绕开书桌,走向后头的书架,霍闲跟上他,须臾后,他抬首看向与他视线齐平的书架,霍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道:“他们可没有阿京那么好骗。”
“阿京是信你才二话不说就去了的。”裴熠笑道:“周逢俍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认为曹旌将账本交给他情有可原,而在我抢走账本后,他也会相同这是意料之中,而这一切都只能说明这账本一定是真的。”
听着裴熠毫无遮掩的坦白,霍闲倏而笑了,说:“啧,我怎么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裴熠说:“侯爷也不是人人都看得上。”
霍闲不理他的调戏,说:“你布这么大个局就是为了把刑部和太后送上一条船?”
裴熠挑眉道:“他们本就在一条船上,吏部去了个娄廷玉,周逢俍只差点儿推波助澜,他为了账本连军侯都敢动,皇上能不忌惮他这刑部尚书?”他说着便侧身看向霍闲,又提醒他道:“你用的餐具是让秋大夫检查过才上的,宫里赐的酒菜你不可动。”
霍闲听了他的话,心中微微一愣,当下却转身往外走:“既知无毒,多此一举岂不叫人起疑心。”
上次的事叫人胆寒,他不得不冒着被人起疑去做。
他近日在府里闲了多日,这会儿起了逗弄霍闲的心思,轻佻的说:“侯爷对自己人想来厚道,其实原本也不必将你卷入进来,只是常听说夫妻是要共患难才能长久。”
霍闲轻笑一声,就往外走:“侯爷注意言辞。”
门一开,迎面便是一阵寒风,霍闲将衣襟拢了拢,于他而言长久一词不是易事,夜晚的寒风裹挟这湿冷,霍闲穿的有些单薄,在屋内有炭炉供着,尚不觉得冷,可出了门,便是阵阵寒意。
裴熠紧随其后,边走边解开肩上的大麾,从后头给霍闲披上,说:“秋大夫已经找到解开虎骨印的办法,在此之前你每月须得来让他给你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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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谒都,满城灯火,烟花燃亮了整座皇城,天熙帝与妃嫔宗亲饮乐守岁,挽月公主的婚事因太后身体抱恙足足耽搁了有小半年,到了除夕萨沙亲自求娶,天熙帝才应下这门亲事,东都欲与大祁修好,那是好事。
太后本欲将他许给成安王,她想要的是北威军,而并非任何一个她所不能控制的外戚军权。
而对天熙帝而言,将挽月嫁去东都,既免去战事,太后的算盘又落了空,这算是一举两得。
霍闲听了裴熠的话,皇宫的御酒他并未碰,裴熠倒是喝了不少,纪礼也陪他饮了些,不过纪礼更喜欢雁南的霁月,只是御赐的酒后劲足,他没喝两杯多少就有些醉意,裴熠着人送他先去房内歇息,吩咐人等他醒来再送茶水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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