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礼才离席,司漠便从外头进来,他掸去肩上在碎雪,在门口说:“侯爷,萧公子派人送来了两坛酒,在门外候着。”
“分岁酒阑扶醉起。”裴熠状若不经意地说:“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对侯府避之若浼。”
霍闲看着修竹,含着笑说:“萧公子可不是那样的人。”
不待裴熠开口,霍闲便对司漠说:“请人进来。”
外头风雪一直没停,来人在门口的氍毹上占了好一会儿,等到箭头的雪和鞋底的污泥都干净了才上前依照礼制给裴熠行礼。
来人是萧琼安近身伺候的小厮。
“萧公子有心了,怎么让你送来了。”萧琼安身边不缺送酒的人,没必要让他来,记得初见萧琼安是在掬水月,那日裴熠依照庄策的指引,去祭拜乔衡的衣冠冢,那条险要的小路他事后派人查过,附近并无其他路可通行,二萧琼安的腿伤亦是真的,那当时便只又一个可能,就是他身旁跟着的那个貌不惊人的小厮的功劳。其实在萧琼安坦白自己身份之后裴熠也曾想过,他能在谒都这么多年安然无恙,身边怎么可能没有高人护着。
裴熠再次看向他,明白萧琼安着他前来,应当不止为了送酒,于是便问:“萧公子是否还吩咐了别的事”
小厮仿佛猜透他心中所想,恭恭敬敬的抬眸说:“公子有请......”说到此处他,视线一转,落到修竹身上,颔首道:“有请谢公子往玉楼一叙。”
“我?”修竹双眉一沉,似是有些恍惚,他指了指自己对那等候的小厮说:“你不是听错了吧。”
那小厮微微一笑,已屋子的贵人他也照旧沉稳:“公子说的很明白,不知侯府上是否还有别的谢公子?”
他的话音刚落,外院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音的动静还不小,隔了几道门都听得清楚是刀剑相击的金属声。
跪在席间倒酒的丫鬟闻声手一抖,酒壶便滚到地上,裴熠冷冷的转身看了她一眼,她赶忙跪下磕头道:“侯爷恕罪。”
方才同纪礼喝了不少,裴熠已觉酒意上头,而那站在门口等候的小厮却依旧面色沉静的等着回话,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暴风无动于衷。
“萧公子不介意多两个美人一同前往吧?”霍闲说罢看向修竹,“把她们从后门带走,看紧了别叫人灭了口,看来今夜这里是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修竹看着裴熠,他额上细汗密布,袖袍里的拳头已不觉握紧,对修竹说:“按他说的做。”在修竹犹豫之际又对那小厮说:“劳烦除了们去一趟裴国公府,就说纪公子在侯府遇到刺。”
那小厮不多犹豫便点了点头。
修竹只说了句跟我来,便将方才斟酒的丫鬟带离了内院。
外间的刀剑声不断扩大,这突然到访的动静叫人心中起疑,裴熠静默了片刻,将佩刀握紧在手,问道:“有多少人?”
石峰推门而入,他新换的衣服上沾了烟花的碎屑,见裴熠脸色发白,他说:“是韩副将,他在门口与人起了冲突打了起来,那些人身穿便服,可个个都是练家子,不似寻常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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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杀机
韩通今日来的巧,裴熠禁足后,千机营又回到他接任之前,裴熠不在,韩通便肆无忌惮起来,从前赵同安就没把他这个副将当回事,碍于他几年前一次救驾,赵同安便好吃好喝收着让他在千机营领一份军饷,这已是看在他有功的面上。从前桑奇还在的时候,他还有点儿忌惮,桑奇出事后,他便目中无人,只要不太出个赵同安便从来都是放任不管。
他既没娶妻也没了双亲,孑然一身,平生一大爱好便是好酒。可是军中禁酒,裴熠禁足前明令军中禁酒,这大半年他连闻也不敢闻,如今山中无老虎,他便放肆起来。又恰逢新春,他便带着两坛好酒去找了值守巡防的,酒还未开坛,便遭到拒绝:“韩副将的好意属下们心领了,但今日真不能喝。”
韩通素来不拘小节,笑道:“别人想喝我还舍不得呢。今日是除夕,屠苏酒可少不得,酉时就换防了,换防之后来找我。”他书读的不算多,平素说话也直来直去,大抵是今天日子特别,他沉声叹了一口气才说:“你们都和我一样上没有老母,下没有妻儿,兄弟们一起喝酒便算是过年了。”
韩通对世家子弟横眉冷对,那是他这些年在千机营见过太多混职的,剑都不会拿,却也能进军营这种地方。但他对军营中的其他人却很仗义,也因此结交了不少有志之士,而这也便是赵同安轻易不愿意动他的另一个原因。
两人面面相觑,见韩通是诚心相邀,不好推辞只好说了实话,“酉时......不换防了。要一直待到天亮,”他有些为难的皱起眉说:“今晚恐怕不能和韩副将同饮了。”
韩通在千机营年月不短,千机营的换防向来有规定,军规朝令夕改是军队最忌讳的。特殊情况也要有调令,但他并未收到任何消息,没有调令私下调动罪名非同小可。
韩通疑惑道:“有调令吗?”
那人支支吾吾说不明白。
韩通又问了一遍,他才为难地说:“这个......这属下不知,是......是赵王吩咐的,说今夜人手不足,让属下今日值勤到天亮。”
皇宫有禁军,皇宫以外有巡防营,若巡防营人手不够首先调动的是兵部,纵使韩通再蠢,也知道除夕夜千机营人手不足意味着什么,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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