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并不是生来就不知道害怕的,真正让他对杀人恐惧的是六年前他第一次失手杀了人。
那时他随卢氏在城外青龙寺烧香,回城途中遇上一对老夫妇和一个姑娘,他见那姑娘长得秀丽,便嚷嚷着要抢回去做妾,那一家三口听见了,便拼了命的逃跑,在逃跑的路上姑娘的父母被他失手给杀了,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头一回看见活生生的人身上的血一点一点流尽。
他很害怕,吓的话都说不出来,是卢氏替他将这些罪孽埋了起来,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杀一个人竟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
而原本该忏悔和愧疚的种子,却在卢氏决心替他掩盖的时候悄悄变的麻木了。
他怕那姑娘报官,便逼的她最后跳了崖。
自此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畏惧过,甚至在烦闷的时候看着死于他剑下而无力反抗的人有种莫名的快感和令他血脉喷张的欢愉。
越是无能的人越是要从欺凌弱者中获得快感,以此来宣告他那无能的强大。
卢氏见周逢俍陡然变脸,心里升起一丝疑惑,她提醒周逢俍说,“世子在青楼为了个伶人与人动手这种事传出去贵妃面上也无光,陛下在宠爱她,也不会为了这种事丢了皇家颜面,不过就是世子受了伤,贵妃心疼,训斥文儿几句也就无事了。”说着卢氏给周跃文使了个眼色,“你明日亲自去世子府请罪,别在给你爹惹事了。”
第99章 盛怒
近日霍燕燕宫里换了个新厨子,他听说贵妃偏爱鲈鱼,便想方设法的让人从宫外带进来几尾野生鲈鱼,霍燕燕挑了几条放在宫中莲缸里养着玩,她舀起一点丫鬟递上的鱼食洒进缸里,水里的两条鱼便撒了欢儿的张嘴接着。
她为了两勺便对身旁的丫鬟说:“这鱼汤鲜美,冬日宫里难见,你去请皇上过来尝一尝。”
那丫鬟闻声便应声退了下去,去不多久便又匆匆忙忙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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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厨子的手艺当真是不错,就连天熙帝也夸赞了一翻,丫鬟太监正在布菜,外头便有丫鬟进来同霍燕燕身边的贴身宫女说了几句话。
霍燕燕似乎眼里只有天熙帝,对此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待丫鬟离开之后,她便为难起来,大概是见天熙帝也在,一时不知这种事该不该说。
她的心思被霍燕燕洞察到,霍燕燕立刻皱眉斥责道:“你这丫头,有什么话说便是,本宫与皇上之间难不成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说罢便看向天熙帝,说:“皇上莫怪,是臣妾平日里没管教好她们。”
天熙帝拉着她的手以示安慰,霍燕燕赶紧说:“还不快说,什么事?”
宫女见状,便将刚刚那丫鬟传的话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今日原是世子进宫看娘娘的日子,但方才世子身边的阿京着人来说世子今日来不了了。”
“那定然是有贪玩去了。”霍燕燕亲自给天熙帝盛了一碗鱼汤,说:“阿闲小孩子心性,就是觉得谒都什么都新鲜,还望皇上不要见怪。”
天熙帝乐见其成,与霍燕燕玩笑道:“朕倒是羡慕,若朕只是个闲王,比他更贪玩。”
“不......世子不是贪玩。”丫鬟低敛着眉目,有些难以启齿的说:“世子同刑部尚书周大人的公子昨夜起了冲突,受了些伤所以才来不了的。”
霍燕燕大惊失色道:“受了伤,严不严重啊,叫大夫看过了吗?”她观着天熙帝的脸色,天子喜怒难测,她忙起身跪下请罪道:“是阿闲不懂事,竟敢同尚书大人的公子打架,待他伤好进宫臣妾一定让他上门同尚书大人请罪。”
“阿闲的为人朕很清楚。”天熙帝说:“他虽爱玩闹了些,但向来知道分寸。”
说着他便转身看向跪在一旁的宫女,说:“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世子动手了?”
这话并非天熙帝偏袒霍燕燕,实在是霍闲怂的名声在外,这一年来他在谒都被官家子弟在口头上欺负却不敢还口的事传过不少进宫,天熙帝一笑置之并不理会这等小事,都说龙生龙凤生凤,雁南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天熙帝对他这怂到家的小舅子倒是因此生出几分怜悯来。
“起来说话。”天熙帝牵起霍燕燕的手,问那宫女:“世子可有受伤?”
“禀皇上娘娘,奴婢问过阿京,大夫说是要卧床几日。”那宫女说:“只是怕是有段时间无法进宫来看望娘娘了。”
“什么?”霍燕燕差点没坐稳,神色不安道:“是怎么伤的这么重呢?尚书公子不是不会武么?”
话音刚落,还未等道天熙帝张口安慰,李忠义便也急匆匆从殿外进来了。
天熙帝眉目一紧,不悦道:“何事慌张?”
“耿大人回来了。”李忠义道:“说是有急事,正等在宫外等着皇上召见。”
言罢用余光悄悄看向霍燕燕,霍燕燕禀退了宫女,对天熙帝说:“皇上今日品尝不了鱼汤了,臣妾的小厨房里还剩最后一尾活鱼,皇上不如明日再来?”
霍燕燕一向聪明,她有分寸知进退,这便是天熙帝宠她的原因,都离院有巡查缉捕之权,且权利凌驾于朝廷各部门之上,耿东办案直接是奉天子之令,李忠义说耿东在宫外求见,必定是天熙帝有重要之事交与他了。
“晚膳朕在过来。”天熙帝匆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又回首对李忠义说:“年前西域进献的贡品里我记得有一批上等药材,你派人送去世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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