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裴熠来意之后,倒是没有否认自己中过这种毒,只是对于远在中原的定安侯是如何得知他曾中过这种奇毒赶到好奇。
说来也是裴熠运气好,萍水阁的人暗查许久,不曾想意外的从一本出诊记录中看到相似的病状,只是当年看诊的大夫已经过世,好在这大夫病案本上记得详细,裴熠这才辗转查到此人是当年来大祁朝拜的东都小王爷。
“确有此事。”宣王听完裴熠所言,沉默片刻说:“当年听说中原能人异士居多,本王便借朝拜之名寻访良医,只是中原的大夫都声称没见过此毒。”
宣王神情自若,仿佛那是在说别人的事。
裴熠知道这话说的不合适,却还是忍不住道:“王爷只是借朝拜之名寻访良医吗?”
宣王先是一愣,随即释然道:“本王常听人说起定安侯的马上战绩,与我们东都的儿郎确有不同。”
这话听着是夸裴熠,只是却让裴熠听出其中有些暗讽东都的意思。
“不错。”宣王道:“本王确实怀疑与大祁皇室有关,才借朝拜一探究竟。”
“结果呢?”
宣王粲然一笑,“你是要查事还是为了这病而来?问这许多做什么?”
显然宣王并不想在提过去,裴熠无意探知他的私事,当即便颔首道:“王爷见谅,我有位朋友中了这种毒,听闻王爷的经历,这才多问几句。”
裴熠张扬的时候,是个混蛋纨绔,礼贤下士的时候又十分真诚。
“红颜知己吧。”宣王笑了笑,说:“你为求药而来,是吗。”
裴熠意外的没有反驳,只说:“还请王爷相告,”
“这是......宣王给的?”修竹看着他手上的长盒,有些不可思议的说:“不说亘古未见的奇毒之首么?”
裴熠缓缓吐出一口气,胸口的不适慢慢消散,他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说:“那不然呢,本候亲自上门,那宣王自然双手奉上。”
裴熠说的云淡风轻,修竹一定想象不到堂堂定安侯又是与人比试,又替人试药的怂样,他安慰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第110章 残身
然而能屈能伸的定安侯扯起谎来却略显局促,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秋白回来了。
他走的急,甚至没有意识到他这药庐清早就来客了,进门时才看见裴熠,连忙行礼。
修竹见状端着刚从炉子上熬好时辰的药出了门。
“侯爷。”
裴熠不待他多言,便将长盒递上,秋白道:“真找到了?”
裴熠点头道,“就说是你研制,凭你的本事,他们师徒不会起疑。”
“侯爷拿到此物怕是不易吧。”
秋白是名医,不似修竹般么好糊弄,他一眼就瞧出裴熠的问题,忙搭上裴熠的脉搏,良久才松了口气,说:“好在不是大伤,恕我直言,侯爷答应了那位何事?”
宣王确实拜托了他一件事。
裴熠有意岔开话题,说:“倒不是什么大事,对了,你这么早去了哪里?”
说起这个秋白一脸愁容,“侯爷离开谒都后不久,萧公子就病了,这几日我每日辰时未到就去施针。”
“什么原因?”
“这个......”秋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了个晦暗不明的表情传递给裴熠一个“事已至此,无可奈何”的结果。
“怎么了?”意识到秋白的意思,裴熠道:“需要用到的什么名贵药材,只管告诉我。”
若真是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就能解决,秋白当然不会是这个反应,他说:“萧公子,怕是赏不到春日百花了。”
“什么?”秋白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若不是他胸口再次传来一阵绞痛揪着令他清醒,他几乎就要以为自己听出了幻觉了。
“他那双腿是硬生生遭人打断的,断腿之后的膏药被人动了手脚,不仅废了双腿,那药膏也因敷贴而深入肌肤蔓延。”秋白说:“这本也不致命,只让他不好过。不久前他晕厥过一次,我发现在这些陈年旧疾中,他体内又多了一种毒,搁在普通人身上发现的快也不致命,但他那身子,任何一点风吹雨打都经不住,我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每日辰时之前施针,辅以药物,能拖一日是一日吧。”
连秋白都说束手无策,裴熠整个人犹如被定了穴,良久之后才从秋白那无可奈何的神情中回过神来——刚才听到的一切都不是做梦。
屋内静了片刻,随后秋白说:“侯爷若是有空,趁他还清醒......”后面的话像是过于残忍,秋白渐渐没了声,但裴熠却听得真真。
“我去看看。”裴熠点点头,语焉不详的放下一句话转身就出了门,可片刻之后他又回来,嘱咐道:“世子醒来你把药送过去。”
秋白低声道:“侯爷放心。”
裴熠再次转身,刚出侯府大门就又折回。
侯府的库房里存放着许多老侯爷在战场杀敌用过的刀枪,其中有一杆长枪是经老侯爷亲手改良后赠于乔偃的,直到乔家出事之前这杆枪都在乔府,后来乔府的老管家偷偷将枪尖交给了裴崇元,裴崇元将此物当做老侯爷之物,便让人安置在侯府的库房,裴熠回京后让人重新修了枪杆。
萧琼安接过银枪,沉默了一会儿,说:“还以为父亲的一切都随他一同深埋地下了。”
他嘴上不痛不痒的说着,手却有些颤抖,虔诚的好像生怕玷污了它,轻易不敢触碰,裴熠说:“乔将军的遗物,早该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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