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沉慕真还能清楚地回忆起来,她那天所穿的华丽舞蹈服的样子。那是一件露背的黑色丝绒褀袍,前短后长,前片裙摆的最下端有一朵用亮片缀成的大朵红玫瑰,——一朵不完整的花,被布料的直角剪裁截去了左、下边缘的一小部分,就像把一朵花放到了方框的边角。
女孩敲响他的房门,一手提着金色的舞蹈鞋,一手拎着小小的化妆袋,仰头问他能不能帮她涂抹棕油。
参加比赛前,女性拉丁舞选手通常需要在裸露的皮肤上涂抹棕油,以营造出健康的肤色。深肤色可以强调线条感和力量感,有助于选手在比赛过程中展现形体,所以涂棕油是赛前准备中很重要的一步。
面容尚且稚嫩的少女,穿着华丽的裙装,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露出白皙光滑的后背。
稍微挤压一下管状瓶身,就会有柔软的膏体从顶端的小口冒出来。那是带着金粉般细腻光泽的浅棕色膏体,涂抹到女孩雪一般白净的后背,再用小刷子推开、涂匀,就会变成看起来十分健康,但对她而言又不会过于夸张的小麦色。
怕痒的女孩努力忍耐小刷子在身上划来划去,她轻轻扭动身躯,站在她身后的沉慕真捕捉到了她那光滑后背的每一丝肌肉运动。
在她那个年龄,鲜少有女孩能像她一样,拥有一副不失肉感,但又看得出明显锻炼痕迹的美妙身段。
沉慕真本不应该注意到这件事的。
可他的双手却穿过衣物缝隙,握住了那截曼妙的细腰。
十四岁少女蓦然回首,圆睁的杏眼中闪动着羞涩的水光。她的双手紧紧握住一把高背椅的靠背,像握着舞蹈室里帮助学员练习的光滑把杆,几乎将重心压了上去,导致因为上半身前倾而向后翘起的臀部有些轻微的不稳。
彼时,年方二十岁的沉慕真还未构筑起日后坚不可摧的道德底线和个人原则。
薛言在那天的比赛中获得了冠军奖杯。作为对他含蓄而不合时宜的示爱的回应,薛言绕场进行答谢表演时,在他面前短暂地停留过,送出一枚飞吻后翩然远去。
曼波乐队的现场演奏营造出最契合表演的氛围,鼓点轻巧活泼,小号和萨克斯风同时奏响,女歌手富有磁性的浑厚嗓音唱着:
“When marimba rhythms start to play, danbsp;with me, s; with me……”
薛言细心地剪去新内衣的吊牌和标签,用洗衣袋装好扔进了洗衣机。至于标签上的手洗标志……算了,就当没看见好了。
不经意间,洗衣机的盖子“啪”的一声砸下来,就连薛言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抚了抚胸口,叹出一口气。
客厅里,沉慕真站在墙边,抬手把挂历上属于上个月的那一页往上掀,用小夹子固定好。
他身形纤细高挑,宽肩细腰,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都显得比旁人端正挺拔,如同青竹,君子气度浑然天成。
“你心情不好吗?”
“也没有……”薛言下意识否认,被那双深沉的黑色眼眸注视着,她又默默吞下了谎言,“是有点不好。”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薛言伸向果盆的手忍不住用力,差点捏坏一颗新鲜的樱桃。仅仅一句简短的话语,就能让她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沉慕真望着她,神色依旧平静。
“……我去洗澡。”
沉慕真看着她背对自己,缓缓脱去连衣裙和内衣,仅着一件粉红色的内裤在房子里走动。她先是倒了小半杯水喝下去,然后回房间拿换洗的衣物,无视他的存在径自进入浴室,关上了那扇透光的磨砂玻璃门。
她离开赛场已经有几年时间,但学跳舞的时间比这更长久。长年练习形成的身体记忆将会伴随一生,所以她的体态舒展而端正,一举一动都带着舞者特有的优雅和性感。而她本人却对此毫无察觉。
这个家的所有窗户都被窗帘遮盖得不漏一丝缝隙,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微弱气流,轻易地激起了他的颤抖。
伴随着潺潺水声,有香气在室内静静弥漫,是她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磨砂玻璃门上映出曼妙的女体剪影,沉真能从中辩认出她的动作,——她挽起长发,仰起头任由热水淋洒身躯;又或是弯腰去挤压沐浴露,然后涂抹在身上……当她倾身,丰满浑圆的乳房在重力作用下变形,宛如两个等待被人采摘的成熟果实。
没有任何花样的长款纯棉T恤,这是薛言最常穿的睡衣款式。
她从浴室里出来,微湿的黑色长发随意披散,身上还带着热水淋浴过后留下的热气,面颊和裸露在外的四肢皮肤都呈现出漂亮的淡粉色。
沉慕真等她走近,才开始逐颗解开衬衫的纽扣。
他颈间那圈正在褪疤的粉红色伤痕在白净的皮肤上十分显眼,宛如一条怪异的项链。
薛言在沙发上坐下来,对他伸出了双手。
“那个,不要用手,可以吗?”
在她面前蹲下的沉慕真闻言微微一愣,他抬眼看了看她,两人四目相对,他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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