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留步,不送。”
沈清宴礼貌地朝他挥挥手,自顾自转身走了,高墙内龙笑笑看着广平城城主的神色不对,脸上顿时露出了大祸临头的表情。
他偷偷拿出传讯符,给自家的老师发出了这么一句话:
“老师救命!!!大事不好啦!!!我不小心把广平城城主给吓傻啦!!!”
随着这一道符咒发出,城主府中又是怎样的一阵鸡飞狗跳不提。
沈清宴却是在城内一直逛到了傍晚时分。
在夕阳的余晖都渐渐在天边的霞光中褪色时,他才终于走回了南二十三巷,和四周的街坊邻居打了几个招呼后,便走进小店打算料理了那只雉鸡。
不进店铺还好,一走进小店中,沈清宴便被这窗明几净的程度给惊了一下。
整个小店都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法宝桌椅们干干净净,墙上的龙鳞闪闪发光,就连地上的青石板都被擦得如同镜面一样,踩上去时都疑心要滑倒,干净得连一丝灰尘也不存。
往厨房里走,便看见厨间所有的蔬菜都被分门别类地堆得整整齐齐,每一颗菜的每一片叶子都被洗过了,看上去清清爽爽,一些叶片上还凝着未干的水珠。
各式厨刀全都被擦得闪闪发亮,按照他平日里的习惯排成一排,几只大小不等的砧板一同靠墙竖着排在宽大的桌案边,碗碟之类则按照颜色深浅和形状的大小不同被分成了几摞,高高地搁在碗碟架上,沈清宴一抬手就可以取到,而且也不显得摇摇欲坠。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清宴带着疑惑打开院门,一低头,正好看到了一个正在吭哧吭哧擦地的洪文明。
洪文明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看见了沈清宴,下意识地勾了勾唇想要笑,却终究没能笑出来,只嗫喏着低声叫了他一声:“沈先生。”
——他没有敢喊他沈师兄。
沈清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后退一步,抬手又关上了门。
洪文明沉默了几秒,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拧干了手上的抹布,再一次用力擦起了地。
听着外间再次响起的擦地声,沈清宴站在厨房中轻轻叹了口气。
他摇摇头,走到桌案边,伸手拿起了一把厨刀。
雉鸡很快被料理干净,熟练地以快刀斩成大块,在沸水中稍稍一焯,捞起来冲净血水后便随意地堆在碗中。
水嫩的小葱切成葱段,添上几撮细盐与咸鲜的酱油,最后再倒上一些清亮的料酒,稍稍拌匀后便静置在一旁入味,低下头快速地削起了土豆。
这两只土豆个儿都很大,但去皮的过程却十分轻易,很快便被沈清宴丢在案板上,和雉鸡一样斩成了大块——大块的土豆通常来说不容易入味,但吃起来口感更加醇厚绵长,很得沈清宴的青睐。
拍蒜切末,切葱切姜,待做好准备工作后,算算时间鸡肉差不多已腌好了,沈清宴便开锅起火,倒上了些许冷油。
火势是有意开大的,锅内的冷油噼噼啪啪地响着,不一会儿就冒起了烟。
沈清宴将切好的葱姜八角丢进去,照旧地开着大火炒香,待到葱姜的香味扑鼻而来时,便将腌好的鸡块“哗啦”一声倾进锅内。
稍稍地翻炒了片刻,鸡块的外皮便泛起了漂亮的金黄,沈清宴适时地倒入白糖与老抽继续翻炒。
加土豆,加水,洒上些许辣椒与盐调味,烧开后盖锅盖转成小火焖煮。汤汁在锅盖下“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儿,浓郁的香气透过锅盖的缝隙缓慢地渗出来,满室都是鸡肉与土豆的浓香。
正打算蒸上一锅米饭,却忽然听到外间响起了敲门声,带着疑惑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却看见是龙笑笑的那一位中年老师。
“沈先生吗?”
那中年男子从门前走来,站在窗外笑着,脸上带着些微的羞惭:“是这样的,我听说您店中酿的有好酒,饮后能令人神魂颠倒……这几日我家少主承蒙广平城城主照顾,我想要多买上一些酒,让大家都尝尝,表示我们对广平城的感激。”
沈清宴微微愣了愣,答道:“我确实有酿酒不错,但酒的品质也属平常,只是随意酿了取个意思罢了……”
“有多少?”
对方直接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沈清宴的眉头蹙了一下:“这一批酿出的新酒大概能有个五六十坛吧。”
“新酒?那意思是还有陈酒吗?”
中年男子紧接着便问,沈清宴听到他的问题,眉头不由蹙得更紧:“陈酒当然是有,但如今季节不合,我便没有开封,收在窖中储着,想着来年再启封……”
“择日不如撞日,您也不要等来年了,今日便统统卖予我吧!”
听到中年男子的这句话后,沈清宴终于忍不住问:“你要这么多酒做什么?”
“赠给广平城内诸人同饮!”
中年男子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一拍胸口,十分豪迈地道:
“我们远道而来,到了广平城后才知道什么是宾至如归!这城内的气氛平和,民众友善,实在是令人流连忘返……我等虽然不能在此长住,但艳羡之心却不曾稍减!还请您多卖些好酒与我,让我等与城内诸人共享,今时今日,不醉不归!”
他说得慷慨激昂,沈清宴却敏锐地抓住了一个重点:
“流连忘返,不醉不归……你们这时候请大家喝酒,莫非是要提前返回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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