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阿岚看周燕安矫健地几秒内爬到驾驶舱,惊叹之余,忍不住问:“你觉得你自己帅不帅?”
周燕安笑了:“还可以吧,没你白。”
易阿岚难为情起来:“男人好像不需要白。”
“但你就白得很好看。”周燕安戴上头盔和墨镜,回头检查易阿岚身上的安全设备有没有穿戴好,吩咐道:“我只在中低空飞行,但你最好把氧气面罩戴上,我怕你一开始会有点不适应。”
“哦,好的。”易阿岚顾不上小鹿乱撞的心思,忙把面罩戴上。
周燕安依次打开各种系统,经过一番相当复杂的操作后,战斗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随着周燕安一声“准备起飞了”,操纵杠被他拉动,战斗机伴随着巨大的轰鸣昂首朝蓝天飞去。
易阿岚确实感到一点失重和快速飞行带来的轻微过载,但并不难受,他更激动于此时此刻。他看到地面飞快缩小,而他驶入丝丝缕缕的云朵之中,驶入宽阔自由的天空,整个南林市像战争桌游里的迷你城市沙盘,轻而易举勾起他早已远去的童心。
他还小的时候也曾向往和同伴们玩对抗性的游戏,嘴里模拟着机枪、战斗机的声音,用纸飞机承载男孩骨子里的热血,但他自父亲死后的整个童年,都远离朋友,独自在屋子里玩编程、拼装模型这类只属于一个人的孤独游戏。
那些可爱的城市,细长的道路,绵延的山峦和田野,如同流动的画幅被展开,在身后融成一滩似是而非的颜料,前方的景致又迫不及待地奔涌而来。
河水一般的流动感,冲刷着飞翔的精神,那隆隆的发动机轰鸣,仿若心灵深处一只猛虎的呼吸声。
易阿岚忘记了在现实中从来没摆脱过的、难以透过气的监视、怀疑以及处处受限制的压抑与封闭,也忘记他这次行动背后的残酷真相,只有此时此刻的自由,远离束缚肉/体的土地,以时速一千公里的视野遍览没有人类的寂静山河,无限接近于永恒。
还可以更快的。但周燕安考虑到易阿岚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飞行员训练,哪怕有飞行服减压,身体素质也可能会跟不上,于是将速度和高度都控制在低范围内。反正三十二日没有鸟类,中低空飞行少了很多威胁,十分安全。
“感觉怎么样?”周燕安在前面问。
“很好!”易阿岚大声喊,“特别好!”
周燕安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忍不住微笑,手拉操纵杆,战机猛地垂直上扬,接着在空中翻了一个360度的跟头,地球成了他们头顶的一颗星星。
“啊啊啊!”易阿岚大叫,心脏跳得飞快,听着周燕安的笑声才意识到这是在故意逗他,靠在座椅上喘气又畅快地大笑起来。
如果只有三十二日,没有现实,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易阿岚想。
半个小时后,他们就抵达了红珊军港机场,落回地面。
周燕安先是借助吸盘式手套跳下战机,然后推来机场的梯子让易阿岚走下来,这让易阿岚有种被恭迎的错觉,下梯子的时候总想笑。
周燕安习惯性地提着一把枪,以防万一。易阿岚走在他身侧,踏进万籁俱寂的军港,像林将军说的那样简单,抬脚,跨进去。
接着他们到1号楼取了一台电脑,登录进军港的局域网。这件事到了现在其实相当简单,易阿岚按照他已经反复练习过多次的流程一步步瓦解系统防御,期间只需要花时间等待电脑屏幕的进度条读满,然后将“裸露”出来的机密信息数据彻底销毁,将洞开的机房炸成废墟。
他和周燕安甚至有空闲吃了份较为丰盛的自热午餐。
临走前,周燕安开着战机,对军港进行了一次轰炸,易阿岚趴在舷窗上看得入神。
战机掉头往内陆方向开时,易阿岚指着军港一个角落:“那里还是完好的。”
周燕安说:“那是海军的航空仓库,里面几架战斗机,还有航空燃油和武器,留着备用。”
“哦。”易阿岚点头,过了会又问,“会发生战争吗?我是指三十二日里。”
“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我们只有你一个人。”
“对方大概率也只有一两个。”
易阿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雨燕10呼啸着飞过葱郁的丘陵,往西北方向去,飞行不过半个小时,就会抵达一个陆军基地,降落,重复清毁流程。在9月31日天黑的时候,易阿岚和周燕安已经完成了一个军港、两个小型陆军基地、一个中型陆军基地的清毁任务,大部分的时间其实都消耗在了攻克安防系统上。
当晚,他们就在今天清毁的最后一个陆军基地机场扎了两个帐篷休息。
军事基地一般都在偏僻地方,夜晚的星空相当明显,低垂而繁密,他们睡在星河的河底。
第二天,他们迎着日出再次起飞,朝阳使得云层熠熠生辉,又仿佛驾船行驶在金色的河流之上。
仅仅星空和日出,就让易阿岚倍感安慰,他忽然想起一句诗:“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尽可原谅。”
周燕安听见了,只是微笑。他已察觉到身后这位伙伴的浪漫和感性之处,所以他为他感到担忧,易阿岚会遇到很多事情,那是浪漫的背面、感性的天敌,一切恶的展露。
他们今天的任务是一个小型陆军基地、一个中型陆军基地以及一个空军武器装备研发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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