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难道忘了?”
“忘了什么?”
“当日购回鹿角之后,属下特意让人打包装箱,抬进别院,请问殿下如何处置,殿下说嫌碍眼,让属下当做补物和营中将士们分了。”
“……”
隋衡不敢相信:“一箱都没剩?”
“是啊。”
徐桥不解:“殿下怎么突然想起这事了?”
隋衡再次深吸一口气。
“没事。”
徐桥观他神色,并不像无事的样子,想了想,忽道:“若殿下实在需要,属下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应当有,而且量还不少。”
隋衡立刻来了精神,问:“何处?”
“兰贵妃宫里。”
“听说殿下与小……江国太子隔江抬价,惹得白麋鹿身价翻倍,风靡一时之际,兰贵妃也让兰氏花费重金,私下购入了许多白麋鹿鹿角到兰氏私库里,想给小郡王补身体用,谁料小郡王体质和白麋鹿有些相克,喝完当场就流了鼻血,兰贵妃不敢再喂,那些鹿角,便也闲置了。”
隋衡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孤知道了。”
“你替孤盯好这批鹿角,万不可落入旁人之手。”
“对了,你刚刚想跟孤说什么来着?”
徐桥道:“关于战事,属下翻阅了一些书籍,并未找到太好的先例,这么重要的事,殿下不如召谋士们问问。”
隋衡说不用。
徐桥一喜:“殿下想到好的解决办法了?”
隋衡没答,而是反问:“身为男子,若是家中嫂嫂性命有危,必须你先跪下,才能解救他,你会如何?”
徐桥道:“那只能跪了,跪一下,丢失的只是尊严,又不会少块肉,可若不跪,丢的可是老婆性命。”
“世上但凡有点良心的男子,都别无他选。”
隋衡骄傲点头:“孤与你想得一样。”
徐桥反应过来,惊道:“殿下打算先让步,直接退兵?”
“谁说的?”
“……”
徐桥不解:“那殿下打算如何?”
“自然是做全天下有良心的男子都会做的事。通知下去,卯时,孤要准时升帐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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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看似平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夜。
天未亮,赵衍便服侍即墨清雨起身,问:“师父您说,太子殿下今日还会继续攻打暮云关么?”
三十万大军,不可能一直这样原地不动。
而且,今日雪也停了,太子也不可能再以天气的缘由拖延战事。
即墨清雨道:“老夫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老夫如何会知晓。不过,若这江国太子是其他人也就罢了,既然是他,即使真开打,这场仗,也注定要血流成河,十分惨烈。暮云关,不好打。”
“他竟然是江国太子,难怪……”
难怪有那样的倾世才华,玲珑心思。
赵衍小声道:“自打昨日回来,师父已经说了不下三十遍难怪了。”
即墨清雨叹道:“那是因为,老夫实在有些意外。”
“老夫倒宁愿,这江国太子真如传言一般,是个品行低劣的草包。”
“谣言误人呐,这一回,太子算是栽了大跟头了。”
赵衍总觉得自家师父话里竟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不由奇道:“师父难道觉得,太子殿下,不是江国太子的对手么?”
即墨清雨冷哼一声,道:“那要看在哪方面,至少做文章,他和人家差远了。人家,也就是身子骨比他差一点,否则,这江南之地,哪儿是他隋霁初想来就能来的。”
“……”
赵衍接着小声:“但打仗也不靠写文章,殿下手握三十万骁勇善战的青狼营,真要决心一战,暮云关也不一定抵挡得住。”
“不靠文章,却靠脑子,何况,这两年因为一座伸冤台,‘江容与’三字,已成为江南数十万百姓心中不可侵犯的信仰,百姓甚至视他为云中君下凡。太子即便打下了暮云关,想要继续南进,不仅要征服那一座座城池,更要征服人心。”
“自古强强相争,都比强弱相争更可怕十倍百倍。”
“老夫是实在不愿看到,这江南之地,血流成河啊。”
陈麒也是一夜未眠。
他心中弥漫着前所未有的不安,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江容与竟然会是那个楚言。难怪此人在隋都时,便屡屡与他作对,坏他大计。
而且,此人根本不似传言中一般貌丑,而分明有一张他这辈子都比不上的皮囊。
为何世上好物,都让这伪君子给占了去!
陈麒最大的不安不仅来自江蕴,更来自隋衡。
旁人不清楚,身为心腹,他却是知道,隋衡对待那段旧情的态度的,隋衡昨日能突然宣布停战,日后,会不会受江容与蛊惑,直接退兵,放弃攻打江南。
那样一来,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和筹谋就都成了泡影。
这时,心腹在外道:“大人,殿下宣布,卯时要升帐议事,让所有将官和职事官,全部到场。”
陈麒按下突突直跳的额角,道是。
卯时,所有隋军将领和职事官齐聚中军大帐。
他们都清楚,殿下恐怕要宣布关于此战的重要命令。实际上,这一夜,众人也是各种猜疑揣测纷纷。
隋衡已负袖立在帐中,见人到齐了,正要开口,外面亲兵忽道:“殿下,江国太子命人送了战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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