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官您来一壶?”小二笑着问。
问了青梅酿的价钱,也就比外面贵了三文钱,沈玄青让他打了一壶,见状,卫兰香没说什么,沈玄青既要了,出门在外的,她总不能下了儿子面子不是。
切好的酱牛肉还有酒糟鸭掌上来了,烧肘子得稍候一候,热乎乎软烂的才好吃。
肉酒都来了,今日高兴,连陆谷跟沈雁都有小半杯酒,随沈尧青沈玄青举着,敬了卫兰香一杯。
卫兰香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喝完酒轻嘶一声,赶忙说道:“吃肉吃肉,今儿啊,咱们吃痛快了再回去。”
陈记食肆的东西贵点,但肉都是大盘的,酱牛肉鲜香味浓厚,不硬也不柴,吃起来那叫一个肉香爽快。
陆谷从没吃过牛肉,夹了一片尝尝,只觉再没有这么香的肉了,把剩下的半边肉塞进嘴里,嚼着肉眼睛都微睁大了些,似乎很惊奇的模样,让侧头看他一眼的沈玄青禁不住轻笑一下,又给他夹了片牛肉递到筷子跟前。
陆谷嘴里还没嚼完呢,腮帮子微鼓说不出话,他看一眼沈玄青,发觉沈玄青脸上有笑意,就小心夹住了那片牛肉。
沈尧青吃着喝着,一高兴就跟他们说:“我听人说冬日吃牛肉驱寒暖胃,到时候买了大块的带回去家去,也不切,咱就那么啃着吃。”
“瞧把你美的,还吃大块不切了。”纪秋月斜他一眼,话虽这么说,她脸上眼里的笑意不减。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日子越过越好,所以哪怕只是说说,那也足以让人高兴些,惦记什么才来什么呢。
糟卤酒香清冽,闻着就不一样,糟鸭掌带着酒香偏一点点咸,咸鲜而香,糟卤汁做得好,鸭掌并无一点腥膻。
热乎乎的大肘子也端来了,一大盘放在桌子正中。
“拿碗或盘子过来。”沈玄青跟小二说了声,肘子肉软烂,瘦肉不说,肥的不好夹,若掉了岂不可惜,用手托着那肉又热烫,拿碗接着就不怕。
小二手脚麻利,很快就给他们拿了碗过来,人人一个。
大家筷子都朝肘子去了,陆谷比别人慢一步,不敢抢先,再说五双筷子呢,他也怕自己伸出去了挡着别人,这大肘子还没吃到嘴里,就能闻到那样浓郁的肉香,哪怕已吃了牛肉跟鸭掌,还是能把人给勾馋了。
待其他人都夹过后,陆谷正要伸筷子,谁知胳膊比他长许多的沈玄青就把一块肥瘦相间的肘子肉放进他碗里了。
卫兰香吃着肉,嘴上不免沾了油光,她笑着看自家老二一眼,这小子,当初还以为跟陆谷没法合来,这会儿都学会疼人了。
知道陆谷拘谨,头一次出来吃馆子,沈玄青自然得让自己夫郎吃好了,不然他这个做丈夫的,就不叫有本事。
色泽红鲜油亮的大肘子热乎又软,肥肉软烂而不发腻,吃起来肉香醇厚,瘦肉也细嫩软烂,吃起来那叫一个过瘾适口。
乡下人本就喜肥些的油肉,吃起来解馋,陆谷也不例外,对肥肉毫不挑剔,更何况这肘子很入味,肥肉都是香浓的。
吃过肉再喝一口酸甜爽口的青梅酿,这日子,连沈雁都满足地轻叹一声,她年纪小贪嘴,还跟卫兰香说:“娘,咱下次也来。”
“好,下次也来。”卫兰香点着头跟她许诺。
看女儿吃顿饭这么高兴,她眼角却渐渐有些湿润,沈尧青沈玄青兄弟俩还好,前几年一个十五一个二十,可她这个小女儿,才八岁多一点的时候就没爹了,就算幼时吃过些好的,太小不记事,早忘了滋味,这几年跟着她们吃糠咽菜,可不是受苦了吗。
今天高兴,落了泪平白叫人担心,卫兰香自打没了男人,振作起来后比往年更想得通了,转过头装作拿帕子擦嘴,偷偷擦掉了那点泪花,再回过头又乐呵呵吃喝起来。
桌上其他人其实都看见了,但见她又恢复,就都没吭声,高高兴兴吃肉喝酒,时不时说笑几句,热闹又和乐。
陆谷夹菜较谨慎些,卫兰香给沈雁夹了一筷子肘子肉,转头看见他,当娘的都心软,陆谷可不就跟沈雁差不多,在杜荷花手底下还要凄惨些,她便又给陆谷夹了一筷子,说道:“谷子快吃。”
“娘。”陆谷满眼感激,他不知说什么就小声喊起娘,叫人更心软。
沈玄青坐在他旁边看着听着,家中和睦便是世间最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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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肉饱,就是算账的时候卫兰香有点肉疼,又是好肉又是好酒,跟他们平时在村里买的酒全然不同,只这一顿就吃了六百五十文,六钱多呢。好在她出门带的钱够,不至于窘迫。
小二送他们出门,伴随着“客官慢走您再来”的声音,一家子心满意足家去了。
太阳到西边了,云霞满天,红彤彤映在行人脸上,卫兰香跟纪秋月走在前面,陆谷跟沈雁落后一步,最后边是沈玄青跟沈尧青。
从东街拐出来,再往前就出镇子了,谁知还没走出去呢,纪秋月眼尖,看见街上迎面走来一个还算熟悉的人影,却是陆文,陆文身后还跟了一个丫鬟跟一个小厮,这做派,倒真像是镇上的双儿少爷了。
“我当是谁呢,原是陆家少爷。”想起那些糟心事纪秋月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年轻也藏不住话,又说道:“攀上高枝儿就是不一样了,回头若看上另一个更高的枝儿,怕是又要悔婚不嫁,到时丢人丢到镇上来,可别怪旁人戳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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